他眉头锁得更紧,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敲击着,
“以他的老谋深算,即便要弃车保帅,也必然留有后手,或是将永嘉的剩余价值榨干,或是利用她的覆灭做更大的文章。可今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永嘉推出来送死,甚至不惜当众撕破脸,连最后的体面都不顾了…这反常,必有妖!”
“反常?”
李承乾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反常就对了。他今日亮出永嘉,本意是要将孤置于两难之地。若孤被构陷指控乱了方寸,他便能借势将孤拉下马。若孤反击,他便抛出永嘉这枚弃子,一来断尾求生,撇清崔氏;二来,也是要借孤的手,除掉这个知道太多、又已经失去价值的累赘。”
他微微停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只是他没想到,孤的反击如此犀利,直接戳破了他精心炮制的伪证,更揪出了永嘉真正的死穴——走私军械。这让他彻底失去了转圜的余地,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决绝的姿态,将这枚随时可能反噬的棋子彻底毁掉!”
“毁掉?”
裴行俭敏锐地捕捉到了李承乾话中的深意,
“殿下的意思是…崔敦礼如此急切地弃子,甚至不惜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实永嘉的罪名,是为了防止永嘉在狱中…说出不该说的话?比如,将他崔敦礼才是幕后主使的真相,和盘托出?”
“不错。”
李承乾的目光透过车窗,望向外面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看穿那黑暗深处潜藏的阴谋,
“永嘉不是傻子。崔敦礼今日如此无情地抛弃她,甚至亲手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她心中岂能不恨?人在绝境,尤其是一个像她这样骄傲又疯狂的女人被彻底背叛后,会做出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她为了报复崔敦礼,为了求得一线渺茫生机,很可能在狱中反咬一口,将崔敦礼乃至整个博陵崔氏拖下水!这是崔敦礼绝对无法容忍的!所以,他必须确保永嘉…尽快闭嘴!”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洞悉人性阴暗的寒意,
“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嘴。”
“嘶…”
裴行俭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凶险,
“殿下!那我们更该严加防范!宗正寺虽由殿下掌控,但崔氏树大根深,未必没有渗透!他若想灭口…”
“孤已命薛仁贵亲自押送,并严令三司会审,无孤手谕不得探视。”
李承乾打断他,语气沉稳,
“这是明面上的铁壁。但…”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更加幽深,
“崔敦礼经营多年,其潜藏的力量,绝非明面上这点。他若真不惜一切代价要永嘉死,未必找不到缝隙。孤防的是明枪,难防的是…暗箭。”
“那…殿下,我们是否要…”
裴行俭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做了一个隐秘的手势。
李承乾缓缓摇头,手指依旧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急。永嘉现在还不能死。她活着,本身就是对崔敦礼最大的威胁和牵制。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成为刺向崔氏的利刃。孤要看看,崔敦礼为了封住这张嘴,到底会动用多深的力量,露出多少马脚。”
他微微眯起眼,如同等待猎物的猛兽,
“他今日断尾求生,看似壮士断腕,实则自断一臂。断尾求生的蜥蜴,跑得再快,也掩盖不了伤口流出的血。顺着血迹,总能找到它的老巢。孤倒要看看,他这‘后手’,究竟藏在哪里!”
裴行俭心中凛然,对太子的深谋远虑和隐忍感到叹服。
他不再多言,只是沉声道:
“臣明白了。北衙那边,薛将军联络的将领,已初步达成默契,随时可动。另外,监视崔府及崔氏核心人物府邸的暗哨,已增至三班,日夜不停。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李承乾点了点头,闭上眼,靠在柔软的靠垫上,仿佛在闭目养神。
但裴行俭知道,殿下的大脑,此刻必然如同最精密的机器,在飞速运转,推演着所有可能。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寂,只剩下车轮滚滚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梆子声。
车驾一路无惊无险地驶入宫城,厚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长安城的夜色隔绝在外。
李承乾在裴行俭和薛仁贵的护卫下,径直回到戒备森严的东宫。
灯火通明的殿宇,驱散了部分夜色,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凝重。
薛仁贵安排好宫禁防卫,大步流星地赶回主殿复命,声音洪亮:
“殿下!人犯已安全押入宗正寺黑水牢!末将亲自验看过,那地方是地下三层,铁壁铜门,内外三重守卫,都是我们北衙最可靠的兄弟!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保管万无一失!崔老匹夫的人,休想靠近半步!”
李承乾端坐在案后,正翻看着一份北衙将领的名录,闻言只是微微颔首:
“辛苦了,薛卿。传令下去,所有守卫,三班轮换,人不离岗,刀不离手。饮食用水,皆由东宫专人负责送入,不得经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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