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棚里死寂无声,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爆响格外刺耳。
裴行俭那句裹挟着血腥气的低吼,仿佛仍在冰冷的空气中震荡。
他死死攥住的桑皮纸条边缘,殷红的血珠正缓慢渗出,一滴、两滴,洇湿了身下粗糙的皮褥,像无声绽放的复仇之花。
李承乾脸上的冰寒如同实质,他缓缓伸出手,从裴行俭指间取回那张染血的纸条。
指尖触碰的瞬间,能感受到对方压抑不住的愤怒带来的细微颤抖。
太子没有再看纸条,只是将其凑近篝火。
跳跃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薄脆的桑皮纸,边缘迅速焦黑蜷缩,化作几缕青烟,连同上面足以撼动朝野的惊天密报,一同焚为灰烬。
“程处默的消息,来得及时。”
李承乾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半分情绪波澜,但那双望向虚空中的眼眸,却锐利如鹰隼锁定猎物,
“突厥狼骑集结,五姓七望输血……好大的手笔,好毒的算计!想把朝廷的精锐都钉死在北境,为他们在长安搅动风云腾出手脚?”
他目光转向裴行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裴卿,你的伤,需静养。”
“殿下!”
裴行俭猛地抬头,牵动伤口让他闷哼一声,脸色煞白,但眼中的火焰更盛,
“臣无碍!这点伤……”
“孤要的是日后横扫千军的裴行俭,不是一个逞一时之勇死在半路的废人!”
李承乾打断他,语气陡然加重,带着储君的威压,
“薛卿!”
“末将在!”
薛仁贵豁然起身,铁塔般的身躯挺得笔直。
“你亲自带两队最精锐的‘云雀’,即刻出发,护送裴将军回丰城大营!务必保证他的安全!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末将遵命!”
薛仁贵抱拳,声如洪钟。
他明白,太子既要保护裴行俭,也是在限制这位此刻杀心沸腾的统帅贸然行动。
裴行俭牙关紧咬,胸口剧烈起伏,牵扯着伤口传来阵阵剧痛。
他想争辩,想请战!
但太子冰冷的眼神和不容置喙的语气,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他燃烧的怒火上。
理智艰难地压倒了冲动。
殿下说得对,自己现在这残躯,冲上去只能是拖累。
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最终只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嘶哑的字:
“……诺。”
李承乾不再看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苏定方和跪在地上的信使程三:
“苏卿,程三,随孤来!即刻联络程处默!”
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出草棚,玄色貂裘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草棚外,鬼哭峡的风似乎更刺骨了些。
丰城中军金顶大帐。
厚重的帐帘隔绝了外界的风雪与窥探,帐内烛火通明。
巨大的沙盘占据中央,山川河流、关隘城池星罗棋布。
李承乾负手立于沙盘前,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冷冽。
帐帘再次掀开,一身寒气、脸上满是冰霜的程三快步走入,身后跟着风尘仆仆的苏定方。
“参见太子殿下!”
程三再次单膝跪地。
“起来。程总管有何后续安排?”
李承乾目光如电射向他,没有半句寒暄。
时间紧迫,每一息都可能关系全局。
程三从怀中贴身内袋,又掏出一个更小的、同样用火漆密封的蜡丸,双手捧过头顶:
“禀殿下!我家总管料到情报至关紧要,唯恐有失,故命末将分藏两处!此乃总管亲笔所书下一步应对之策,请殿下亲启!”
苏定方上前接过蜡丸,检查无误后捏碎,取出里面一张卷得更细的薄纸,恭敬呈给李承乾。
李承乾迅速展开,狭长的凤目在纸面上飞快扫过。
片刻,他嘴角竟勾起一丝极冷、极锋利的弧度,仿佛淬了冰的刀刃。
“好!程咬金家的浑小子,终于长进了,心思够毒!”
李承乾难得赞了一句,语气却听不出丝毫暖意,反而带着棋逢对手般的森然快意。
他将纸条递给旁边的苏定方。
苏定方接过细看,眼中亦是精光爆射:
“假意中伏,诱敌深入?……然后关门打狗?!总管此计,甚险……但也甚毒!”
他抬起头,难掩兴奋,
“突厥所求,无非是殿下您亲征,引朝廷精锐北上!若我们真‘中伏’,颉利那老狼王,必定倾巢而出,要吞下这块‘肥肉’!届时丰州坚城之下,便是他狼骑葬身之地!”
“没错。”
李承乾指尖重重敲在沙盘上代表丰州的位置,
“颉利老狼,恨孤入骨,也最是贪婪!他以为孤年少气盛,又被‘裴行俭遇刺重伤’的消息激怒,必会亲征复仇。这是他们设给孤的套,也是他们最大的破绽!”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如同两道利剑直刺人心:
“他们想把孤当成钓饵,钓走朝廷大军。那孤,就做这根最香的饵!让他们咬钩,咬得死死的!只不过,上钩的鱼,是要被刮鳞抽筋、下锅炖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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