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停顿,那双仿佛能洞彻人心的眼睛,直视着李承乾,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臣出身寒微,得遇明主,此生所愿唯有一件:辅佐殿下,成就伟业。至于那些魑魅魍魉的离间之语,殿下睿智,心中自有明镜高悬。臣,俯仰无愧,更…不悔!”
“不悔”二字,如同金玉交击,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重重落在点将台上,也敲在李承乾心上。
这简单二字蕴含的分量极重——既是对自身立场和行为的无悔宣言,也隐含着对某些可能尚未发生、却已在太子心中种下猜疑之事的态度。
李承乾眼中那锐利的探究之光,在裴行俭坦然无惧、甚至带着一丝“请殿下明察”意味的直视下,微微闪烁了一下。
裴行俭的回答,近乎完美,无可指摘。
但正是这份无可指摘,以及那句意味深长的“不悔”,反而让李承乾心中那根名为猜疑的弦,绷得更紧了。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深深看了裴行俭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包含了审视、衡量,以及一丝被深深隐藏的疑虑。
最终,他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平常:
“孤知道了。裴卿忠心,孤从未疑过。你方才所提整肃京畿军伍诸策,甚好。薛卿,”
“末将在!”
薛仁贵立刻上前一步,声如洪钟。
他那张粗犷的脸上还带着对刚才那微妙气氛的茫然不解。
李承乾的目光转向薛仁贵,语气变得沉肃:
“你亲自去办!拿着孤的手令,带上东宫卫率,从现在起,给孤盯死兵部武库司、京城十六卫所有将领的府邸!尤其是昨夜参与叛乱或有嫌疑的将领!任何人胆敢私下串联、转移家眷、销毁文书,无需请示,当场拿下!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他话语中透出的森然杀意,让周围的空气都瞬间降温了几分。
“末将遵命!”
薛仁贵抱拳领命,眼中凶光毕露,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
“陛下和殿下放心!有俺薛仁贵在,那些个吃里扒外的兔崽子,一个也别想蹦跶!”
他转身大步流星走下点将台,沉重的脚步声咚咚作响,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彪悍杀气。
然而,在李承乾下达这杀气腾腾命令的瞬间,他的眼角余光,却极其隐蔽地扫过薛仁贵那毫无城府、只有战斗兴奋的背影。
一丝冰冷的疑虑再次不受控制地爬上心头:
这把刀固然锋利无匹,但他只知执行命令,不问缘由。
万一执刀的手有了别的心思?
或者执刀的手被人暗中引导?
这把无坚不摧的利刃,是否会成为悬在自己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就在这东宫气氛微妙,信任的基石被无形阴影侵蚀的时刻,一名身着紫色宦官服饰的内侍监王德,在侍卫的引领下,步履匆匆却又异常沉稳地登上了点将台。
他径直走到李承乾面前,躬身行礼,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校场的喧嚣:
“老奴参见太子殿下。陛下口谕:请殿下即刻移驾两仪殿,有要事相商。”
李承乾心神一凛。
父皇此刻召见?
是询问平叛后续,还是昨夜太极殿那场未散的猜疑,终于要摆上台面了?
他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面色恢复平静:
“有劳内侍监。孤这便去。”
他看了一眼依旧坐在软凳上、脸色苍白的裴行俭,又望向校场中薛仁贵正召集亲卫、杀气腾腾布置任务的背影,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沉重。
他什么也没再说,转身,随着内侍监王德大步离开点将台。
两仪殿内,檀香袅袅,透着庄严与肃穆。
殿内并无旁人,只有李世民独自一人立于巨大的屏风地图前,背对着殿门方向。
他依旧身着常服,身形挺拔如松,然而那背影却透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蛰伏的苍龙。
李承乾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杂念,迈步入殿,躬身行礼:
“儿臣叩见父皇。”
李世民缓缓转过身。
他的面容平静,目光却深邃如渊,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没有立刻叫起,那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在李承乾身上,似乎在细细审视着这位刚刚立下不世之功、却可能内心已然掀起波澜的储君。
片刻的沉默,如同巨石悬顶。
李承乾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呼吸沉稳,一动不动。
“平身。”
李世民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重。
“谢父皇。”
李承乾直起身,垂手肃立,目光恭谨地落在父皇胸前玉带上方的位置。
李世民踱步走近,目光如同实质般在李承乾脸上扫过,仿佛要将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昨夜之事,处置得如何了?”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询问一件寻常政务。
“回禀父皇,叛逆首恶崔仁师已于大理寺诏狱伏诛。逆党骨干明远被生擒,现羁押于天牢最深处,由百骑司重兵看守。其余参与谋逆的宗室、官员、将领共计一百三十七人,已悉数落网,正在加紧审讯。其家眷、府邸、产业均已查封,相关门客、部曲皆被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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