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本散发着桐油和泥土气息的账册副本,如同几块烧红的烙铁,被李承乾锁进了行馆书房最隐秘的暗格里。
他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仿佛那晚后院落下的只是一包无关紧要的杂物。
第二天的扬州城,阳光透过薄雾洒在运河上,波光粼粼,表面平静如常。
东宫属官们入驻扬州盐铁转运使衙门,开始“按部就班”地查账。
场面做得极大,一车车的旧档被调阅,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官员们被轮番叫去问话。
李承乾本人,则时常在孙伏伽等官员的陪同下,“兴致盎然”地游览扬州名胜,品鉴淮扬美食,偶尔还去运河码头“视察”一番,对那些巨大的海船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兴趣”和“赞叹”。
他甚至在一次非正式的场合,对着几位作陪的盐商,半开玩笑地感慨:
“这海贸之利,当真是泼天富贵啊!难怪父皇心心念念要重整海贸,严立规矩。孤看啊,这新船队,非得找几家真正有实力、又靠得住的商号合作不可,免得被那些心思不正的钻了空子!”
他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在沈万金、朱茂才等人脸上扫过,带着一种“你们懂的”暗示。
与此同时,一道无形的网络,正以远超官面查账的速度和深度,在扬州城乃至整个江南道悄然铺开。
柳絮手下的鸣笛组织,如同最精密的暗影,在李承乾的授意下,全力运转起来。
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不惜一切代价,核实那几本账册副本的真伪,追踪每一笔流向“京城贵人”的巨额资金最终去了哪里!尤其是那八十万两标注着“海船”的支出!运河码头的苦力、盐场的老灶户、钱庄的伙计、甚至某些官员府邸的下人……都成了无声的信息源。无数零碎的、看似无关的线索,如同涓涓细流,正朝着李承乾的书房汇聚。
风声,如同长了翅膀。
“太子殿下对海贸新策极为上心!”
“朝廷要组建新船队,由太子亲信督办!”
“殿下属意‘身家清白’、‘实力雄厚’的本地大商号合作!”
这些经过精心修饰、半真半假的消息,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在扬州官商两界激起了层层涟漪。
尤其是“身家清白”、“实力雄厚”几个字,像钩子一样,精准地勾住了某些人的心思。
最先坐不住的,果然是沈万金。
就在风声放出的第三天午后,这位“两淮盐栈”的幕后东家,便以“敬献地方特产”的名义,低调地来到了李承乾的行馆。
他被引入偏厅时,依旧是那副未语先笑、一团和气的弥勒佛模样,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急切。
“小人沈万金,拜见太子殿下!”
沈万金深深作揖,姿态放得极低。
“沈老板不必多礼,坐。”
李承乾坐在主位,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神情闲适,仿佛只是寻常会客,
“沈老板今日前来,可是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
沈万金连忙摆手,脸上堆满笑容,
“殿下折煞小人了!小人此来,一是感念殿下莅临扬州,体察民情,为我等商贾主持公道,实乃江南之福!二是听闻殿下有意整顿海贸,遴选可靠商家合作新船队?”
他试探着问道,小眼睛紧紧盯着李承乾的表情。
“哦?沈老板消息倒是灵通。”
李承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放下玉佩,
“父皇确有此意。海贸利国利民,但需严加管束。新船队嘛,自然要找根基深厚、行事稳妥、懂得‘规矩’的伙伴。”
“殿下明鉴!殿下明鉴啊!”
沈万金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励,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着热切,
“小人经营盐业多年,深知‘规矩’二字的分量!向来是守法经营,诚信为本!这海贸之利虽厚,小人更是心向往之,深知其中风险,非有朝廷主导、殿下这等明主坐镇不可!”
他顿了顿,从袖中极其隐蔽地取出一个巴掌大小、却异常厚实的紫檀木扁盒,轻轻推到李承乾面前的茶几上,盒盖微启一线,里面赫然是厚厚一沓面额巨大的唐朝汇票,飞钱!
金光灿灿,几乎晃眼!
“殿下肩负重任,清查盐税,整肃江南,劳心劳力。小人等商贾小民,无以为报,唯有略尽绵薄,以供殿下……嗯,打点琐事之用。”
沈万金笑容可掬,话语圆滑无比,
“此乃小人与几位相熟同僚的一点心意,万望殿下笑纳。若蒙殿下不弃,给小人一个为新船队效犬马之劳的机会,小人定当倾尽家财,唯殿下马首是瞻!江南水路,小人经营多年,不敢说一手遮天,但些许门路,还是能为殿下分忧的!”
贿赂!
赤裸裸的贿赂!
而且数额惊人!
这不仅仅是买路钱,更是投名状!
沈万金这是在用重金开路,试图挤上太子“新船队”的大船,同时也是在试探太子对盐税案的态度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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