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公灰溜溜退走时那阴沉的脸色,像一片乌云,笼罩在苏荔心头。
她知道,这事没完。
内务府营造司经营多年,盘根错节,绝不可能因为齐嬷嬷一番敲打就乖乖就范。
接下来的报复,恐怕会以更隐蔽、更刁钻的方式出现。
苏荔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了应对各种麻烦的准备。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营造司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赵公公也没再出现。
预算重新报上来了,水分果然挤掉了不少,虽然仍有虚高,但至少看起来像模像样了。
齐嬷嬷没再说什么,只是让苏荔按新预算归档。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但苏荔心里的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
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压抑。
她仔细检查着自己经手的每一份文书,核对每一个数据,确保不留任何把柄。
同时,她也更加留意身边的人和事。
她发现,书房里另外两个负责抄写的小太监,最近看她的眼神有些闪烁,偶尔交头接耳,见她过来便立刻散开。
送文书去内务府其他部门时,对方接洽的太监态度也明显冷淡敷衍了许多,办事效率低下,常常推三阻四。
甚至连她去膳房取份例点心,都开始遇到“恰好”缺货或者需要“稍等片刻”的情况。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串联起来,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排斥和孤立。
是营造司在利用其影响力,对她进行“软抵抗”和“冷暴力”。
这种手段,不高明,但很有效,能极大消耗人的心神,让人处处碰壁,寸步难行。
典型的职场霸凌。
苏荔心中冷笑。
若是真正的深闺少女,遇到这种全方位的不配合和隐隐的敌意,恐怕早就委屈惶恐,不知所措了。
但她苏荔,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反而让她看清了对手的底牌——他们不敢明着来,只能用这种阴损招式。
既然他们玩阴的,她就陪他们玩阳的。
她不动声色,依旧每日准时到书房,认真工作,对所有的拖延和刁难都报以理解和耐心等待,从不抱怨或争执。
但私下里,她开始有意识地记录。
哪天哪个部门拖延了什么事,经办人是谁,拖延了多久。
哪次去领用物品遇到了什么困难,对方如何推诿。
甚至书房里那两个小太监异常的交谈时间、地点,她都默默记在心里。
她不急不躁,像一只耐心的蜘蛛,悄悄编织着信息网络,等待一击必中的机会。
机会很快来了。
这天,齐嬷嬷需要一份三年前宫中大型修缮的旧档,急用。
这份旧档恰好存放在内务府架阁库。
苏荔主动请缨去取。
她来到架阁库,找到当值的管事太监,说明来意。
那太监眼皮一翻,慢悠悠地说:“三年前的旧档啊……那可不好找,堆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呢。姑娘且等等,我派人慢慢找。”
说完,他就坐在那里喝茶,根本没有叫人的意思。
苏荔心里明镜似的,这是故意刁难。
她也不催,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齐嬷嬷身边的小太监急匆匆跑来:“钮钴禄姑娘,嬷嬷催问,档册可取到了?嬷嬷急着用!”
苏荔这才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对那管事太监说:“公公您看……齐嬷嬷那边催得急,能否请您多派几个人手,尽快找找?若是耽搁了嬷嬷的事,你我怕是都担待不起。”
她声音不大,但“齐嬷嬷”和“担待不起”这几个字咬得清晰。
那管事太监脸色变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苏荔会搬出齐嬷嬷,而且点明了拖延的后果。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敢真的误了齐嬷嬷的事,悻悻地起身,叫了两个小太监进去翻找。
又磨蹭了半晌,才终于把那份落满灰尘的旧档找出来,没好气地递给苏荔。
苏荔接过档册,仔细检查了一下有无缺损,然后微笑着道谢:“有劳公公费心。只是下次若遇急事,还望公公能行个方便,毕竟都是为宫里办事。”
她的话客气,但意思明确:我记下这次了,下次别这样。
那太监哼了一声,没接话。
苏荔拿着档册回到书房,恭敬地交给齐嬷嬷。
齐嬷嬷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去了这么久?”
苏荔没有告状,只是平静地回答:“回嬷嬷,架阁库存放杂乱,找寻需时,故而耽搁了。奴才已查验过,档册完好。”
她既说明了情况,又表现出了克制和大度。
齐嬷嬷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了然。
这件事看似过去了。
但苏荔知道,种子已经埋下。
几天后,齐嬷嬷让苏荔将一份核准的份例清单送至永和宫,交予秦姑姑。
苏荔领命而去。
在永和宫侧殿,她将清单交给秦姑姑后,并未立刻离开,而是趁着左右无人,压低声音,用闲聊般的语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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