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那份劫后余生般的感激,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荔心中漾开一圈微澜,但很快便归于平静。
她深知,在这规矩森严、等级分明的四爷府,一次偶然的“救场”并不能代表什么,顶多算是拿到了一个勉强及格的“入职测评”。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一早,苏荔提前一刻钟来到外书房。
李公公破天荒地已经在了,正拿着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掸着书架上的灰,见到她,脸上挤出一个算不上热情但至少不再冷漠的笑容:“钮钴禄姑娘来了?昨日多亏了你,不然老奴这把骨头,怕是要挨板子了。”
“公公言重了,奴才分内之事。”苏荔谦逊地回了一句,便开始挽袖子,准备继续昨天的整理工作。
“那个……姑娘啊,”李公公搓了搓手,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你看这满屋子的陈年旧账,杂乱无章,贝勒爷虽不常来,但偶尔问起,总是个麻烦。你既懂这整理的门道,不如……就由你牵头,把这摊子事彻底理一理?需要什么帮手,或是笔墨纸砚,尽管跟老奴说。”
苏荔心中一动。
这是放权?还是甩锅?
或许两者皆有。
但无论如何,这正合她意。拥有一个独立的“项目”和一定的资源调配权,是她展现能力、站稳脚跟的最佳途径。
“承蒙公公信重,奴才定当尽力。”苏荔没有推辞,爽快应下,“眼下倒不需额外人手,只是需要些空白的册子、厚纸,以及……可否请公公大致说说,这些卷宗主要涉及哪些方面?有无特别紧要或贝勒爷时常问起的?”
她先表明态度,再提出具体需求,最后询问背景信息,显得专业且有条理。
李公公见她答应得痛快,问题也切中要害,脸色又好看了几分,絮絮叨叨地介绍起来:“嗨,无非就是些府里的老黄历。各院份例开支、庄子田亩收成、人情往来的礼单、幕僚清客的束修、还有往年一些工程采买的记录……贝勒爷偶尔会问起的,多是些庄子上的产出,或是某年某月与某位大人的礼尚往来细节……”
苏荔仔细听着,心里快速构建着信息框架。
这外书房,简直就是四爷府的“档案数据中心”,虽然存储的大多是历史数据,但蕴含着府内运作模式、资源流向和人际关系的大量信息。
她的大脑已经开始自动规划数据库结构了。
领了必要的物资后,苏荔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她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按年份堆放,而是开始了更精细的分类。
她找来硬纸板,裁剪成统一大小的卡片,作为“索引卡”。
每整理完一卷文书,她就在索引卡上记录下核心信息:时间、事由、关键人物、涉及金额(如有)、存放位置编号。
然后,将索引卡按照时间顺序和事务类型两种方式分别归入不同的卡片盒。
这相当于手动创建了一个原始的关系型数据库查询系统。
工作量巨大,极其考验耐心和细心。
但苏荔乐在其中。
她将现代档案管理的理念融入其中,虽然工具原始,但逻辑清晰。
李公公起初还好奇地看几眼,后来见那些卡片花花绿绿,分类繁琐,便觉得头晕,嘟囔着“穷折腾”,不再过问,乐得清闲。
苏荔也不解释,埋头苦干。
几天下来,书房的一角已然焕然一新,卷宗分门别类,井然有序,索引卡片盒也初具规模。
这天下午,她正在整理一批康熙四十年的采买记录,主要是府中日常用度,如炭火、灯油、笔墨等。
这些记录琐碎枯燥,但她依旧看得仔细。
忽然,一批关于“西域香料”的采购记录引起了她的注意。
采购时间集中在康熙四十年秋冬,频率和数量都远超寻常,而且,经手人并非府中惯常的采买管事,而是一个署名“赵昌”的太监。
赵昌?
苏荔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似乎是四爷身边较为得用的内侍之一。
四爷府采购大量西域香料做什么?府中用度似乎不需要如此大的量,而且时间点如此集中?
她心里升起一丝疑惑,但并未声张,只是默默地将这批记录的索引卡做了个特殊的标记,并记下了总金额和采购批次。
这或许只是寻常事物,但任何异常数据点,都值得留意。
又过了两日,苏荔正在核对一批田庄地亩的租金账目,门外传来脚步声和李公公略显谄媚的问安声:“贝勒爷安!”
苏荔心中一凛,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垂手站到一旁。
四阿哥胤禛穿着一身石青色常服,面色沉静地走了进来,目光在书房内扫过。
李公公连忙跟上,陪着小心:“爷今日怎么有空到外书房来了?”
胤禛没理会他,目光落在了被苏荔整理得井井有条的那片区域,以及书案上那几个装满索引卡片的木盒上。
他踱步过去,随手拿起一盒卡片,翻看了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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