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半步,垂首轻声说道:“贝勒爷恕罪,奴才整理卷宗时也发现,早年有些往来记录,或因事涉隐秘,或因经办人疏忽,记载确有不详之处。譬如……奴才曾见一页私记,提及支付某位邬姓先生程仪,但正式文书却无载录,不知是否也属此类情况?”
她语气自然,像是纯粹从档案管理的角度提出疑问,将邬思道的信息夹杂在“记载不详”的普遍现象中,轻描淡写地抛了出来。
胤禛正准备拿起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目光第一次真正聚焦在苏荔脸上,那眼神锐利如鹰,带着审视和探究。
“邬姓先生?”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什么私记?”
苏荔心中紧张,但面上保持镇定:“回贝勒爷,是奴才在整理书架底层旧物时,偶然见到的一本无封面私册,笔迹潦草,记录了些零碎用度。其中一页提到支付‘邬思道’先生安家银及程仪,但年月久远,墨迹模糊,奴才也未敢细看,只觉得与正式文书对不上,故而心有疑惑。”
她将发现过程描述得合情合理(整理旧物),强调记录模糊(降低信息价值),并表示未敢细看(撇清打探嫌疑),最后归结于对档案一致性的职业困惑。
完美地将自己摘了出来。
胤禛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在书案上轻轻敲击。
书房里静得能听到灯花爆开的细微噼啪声。
李公公一脸茫然,显然完全不知道“邬思道”是谁。
良久,胤禛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淡:“既是私记,便不作数。早年离府的幕僚众多,些许琐事,无需深究。”
他轻描淡写地将此事定性为“不作数”的“琐事”。
但苏荔敏锐地捕捉到,在他说“邬思道”三个字时,那一闪而过的、极其短暂的停顿。
他记得这个人。
而且,绝不仅仅是“琐事”那么简单。
“是,奴才明白了。”苏荔恭敬应道,不再多言。
目的已经达到。
她成功地将“邬思道”这个名字,以一种看似无意、实则精准的方式,递到了四爷面前。
至于四爷会如何理解、如何反应,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胤禛没再说什么,继续查阅卷宗,但苏荔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那是一种……被触动了某根心弦的凝滞。
当胤禛离开书房后,李公公凑过来,好奇地问:“姑娘,刚才贝勒爷说的那个‘邬先生’,是谁啊?老奴在府里这些年,都没什么印象。”
苏荔笑了笑,敷衍道:“奴才也不知,许是很多年前的一位清客吧,贝勒爷都说是琐事了。”
她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这颗种子,已经种下了。
只待合适的时机,生根发芽。
而她,需要耐心等待,并准备好迎接可能随之而来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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