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路啊,就跟杭州冬天西湖边刮的西北风似的,没个准头,抽在脸上是真他娘的疼!回头瞅瞅那些个蹲在墙角根儿、搓着手哈白气的日子,哪儿能想到后来摊子能铺开?
我记得特清楚,2004年的杭州冬天,那冷不是温柔的冷,是带着西湖的水汽,阴恻恻往骨头缝里钻的风刀子。玉泉校区后门那个铁皮报刊亭,冰得能吸人骨髓。我跟保田,俩毛头小子,冻得手指头都成了胡萝卜,捏着美工刀,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哆哆嗦嗦地想把《当代歌坛》上周杰伦的大海报裁下来。好家伙,比拆炸弹还紧张!为啥?就图把那海报往咱们那破三轮车斗改成的摊板子上一贴,让咱那堆刚起步、领口还磨毛线、四季青小厂里抠搜出来的SUDU“试验品”(对,贴着三环标,后来被抄得满街跑那个),显得稍微有点卖东西的样子。
那会儿,啥都缺,最缺的就是响当当的“本钱”!刚有点瞌睡,就听见碟片哥那辆发动机快散架的破五菱之光,“突突突”地抖擞着冲过来,车屁股后头跟着一股子劣质汽油味的黑烟,车里炸响着刀郎嘶吼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车窗摇下来,红双喜划过个半弧,跟暗号似的“啪”掉我脚跟前。“老汪!”碟片哥那大嗓门儿穿透引擎轰鸣,“东站小商品市场甩货!捡漏去!搞点本钱!”
“本钱!”听到这俩字儿,我跟保田眼珠子都绿了!啥也甭说,翻回库房跟耗子似的扒拉。南希在角落翻出几捆领口磨得跟狗啃似的棒球衫,林夕那小妮子咬着小腮帮子,蹲在15瓦灯泡底下跟那破口较劲,歪歪扭扭把新设计的三环布标缝上去,寻思着能多卖一件是一件。头天晚上收摊翻墙回宿舍,冻得筛糠,一摸裤兜,硬邦邦的,掏出来一看,哪是钱啊,是蹭满了五彩线头和油墨的微积分作业本!这生意干的,学业事业两耽误,两头不讨好。
第二天数学考完,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浆糊。还没喘匀气儿,那批“补丁款”棒球衫就被我们死命捆在三轮车后座上,俩人龇牙咧嘴蹬向东站广场。嚯!那阵仗,乌泱乌泱的地摊海洋。刚铺开摊布,我一摸裤兜,心凉半截——我那宝贝摩托罗拉V998翻盖机的屏幕,一道闪电纹裂开了!修一下?肉疼啊!那可是巨款,这手机还是老妈给的钱,在杭州大厦买的。
保田顾不上心疼我,蹲路边,借着昏暗的路灯光,噼里啪啦戳他那快散架的计算器,屏幕上红光映着他冻得发青的脸,嘴里念念叨叨,盘算着这点货到底卖多少才能回点血,别彻底赔到姥姥家。正憋屈着呢,“哐当”一声,一个温热的铁罐子砸我脚边——是加热过的旺仔牛奶。碟片哥叼着烟晃悠过来,咧开嘴:“苦着个脸给谁看呢?老子当年在东北倒腾打口带,火车站桥洞睡过觉,收到过假钞,你这点屁事儿算个啥?撑住了!”
那初冬的风,混着西湖湿冷的潮气,直往骨头缝里钻。我跟保田裹着碟片哥递来的旧军大衣,缩得像两坨待售的毛绒玩具。眼巴巴瞅着斜对面那个新支棱起来的“韩流先锋”大摊位。人家老板不知道从哪儿搞了台彩电,整天循环放《浪漫满屋》,穿着阔腿裤、脚踩松糕鞋的姑娘们围着看。我们这儿呢?冷清得能招鬼!正憋闷得快冒烟了,碟片哥那破车的喇叭按得震天响,周杰伦的《东风破》强行盖过韩剧BGM:“老汪!发什么癔症!上活啊!”
“活?”我脑子还停留在手机碎屏的悲痛里。林夕呼哧带喘地扛着个箱子来了——愣是连哄带骗从外语系借了台小型投影仪!手忙脚乱,也不管脏不脏了,抓起一件我刚设计的“水墨游侠”剪影SUDU卫衣就盖在镜头前。南希脑子也活络,麻利地套上另一件当模特站好。“啪!”开关一摁——好家伙!一个巨大的SUDU“三环”光影,“唰”地直接打在了二十米开外工商银行那白得晃眼的外墙上!背景那叫一个气派!南希就在这巨大的、发亮的“LOGO”背景前,开始跳当时挺火、动作一顿一顿的“机械舞”!这动静,瞬间把对面看韩剧的姑娘们的眼球全吸过来了!保田哪能错过这机会?扯开嗓子就吼:“SUDU特制夜光三环标!蹦迪泡吧黑灯瞎火就属你最闪!牛不牛?!”
这一嗓子,人群“呼啦”就围上来了。就靠那一招“投影灯箱墙”,加上夜光三环的噱头,仓库里那三百件改标棒球衫一星期全清了仓!连带着瑶姐库房里堆着的其他滞销尾货(也被我们临时缝了SUDU标),都打包卖了个七七八八!钱袋子终于有点分量了,不再是空得叮当响了。
那一晚,哥几个累得跟泥似的,瘫在碟片哥那五菱之后厢里,闻着机油味儿和旧地毯的馊味儿。借着后备箱小灯那点可怜的光,手指冻得发麻,一张张把沾了油污和冰碴子的零钞捋平,硬币哗啦啦响。车窗外寒风还在鬼哭狼嚎。刚把钱塞进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保田猛地抬头,鼻尖冻得通红,眼睛里却冒着光:“明年!说啥也得把咱SUDU的牌子,挤进四季青那帮大佬的档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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