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江宁那日,天空澄澈如洗,是个极好的赶路天气。顾昭之一行并未大张旗鼓,只以“巡察完毕,返京复命”为由,轻装简从,悄然离开了这座繁华与隐秘交织的古都。对于织造局和夫子庙下毒案的后续,他已做了周密安排,留下得力人手继续暗中查访,并加强了与京城的信息传递。
曹沾那边果然毫无异动,甚至还在顾昭之离开前一日,特意遣人送来了几匹上等的江宁云锦作为“程仪”,态度恭谨如常,仿佛那些暗处的腥风血雨与他毫无瓜葛。顾昭之照单全收,并回赠了相应的礼节,表现得如同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公务往来结束。
马车驶出江宁城门,踏上北归的官道。林晚昭回头望了望那渐行渐远的巍峨城墙,心中感慨万千。这次南巡,经历着实丰富:见识了苏杭的精致,太湖的浩渺,无锡的温润,扬州的奢靡与风波,江宁的深厚与暗流……也见证了顾昭之的运筹帷幄、雷霆手段与偶尔流露的深沉心事。而她自己也从最初那个只专注于锅灶的小厨娘,变得更加沉稳、机敏,甚至能参与到一些重要的事情中。
当然,最让她开心的,还是此刻——顾昭之特意吩咐,回程绕道京郊,先去小林庄。
“近乡情更怯”这句话,用在林晚昭身上再合适不过。越是靠近小林庄,她的心情就越是激动中带着一丝忐忑。庄上的酒坊扩建得顺利吗?酱坊的酱菜卖得如何?温泉边的花草活了吗?庄户们这阵子过得怎么样?还有她心心念念的、用新曲试酿的那批酒,到底出味了没有?
顾昭之将她的坐立不安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的熨帖。她总是这样,对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倾注着全部的热情和心血,那种扎实的、充满烟火气的生命力,是他所处的那个充满算计和虚伪的圈子里极为罕见的。
“还有多久能到?”林晚昭忍不住第N次掀开车帘向外张望。
“快了,转过前面那个山坳,应该就能看见庄子了。”顾昭之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果然,马车转过山坳,一片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远处是起伏的山峦,近处是规划整齐的田亩,金黄的稻浪在秋风中起伏,预示着丰收。田埂间有庄户正在忙碌,更远处,那片原本略显荒僻的山谷,如今已是大变样。
谷口矗立着一座气派的门楼,黑底金字的“御贡嘉园”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是上次宫中赏赐后庄头请示林晚昭,她同意挂上的,觉得是对庄子的一种认可和保护)。门楼内,可见整齐的房舍、冒着袅袅炊烟的作坊,以及那片被精心维护的、氤氲着淡淡白气的温泉区域。整个庄子显得生机勃勃,井然有序。
“到了!真的到了!”林晚昭兴奋地低呼。
马车在庄口停下。庄头得了信儿,早已带着几个管事的和一群半大孩子等在那里。见到马车,庄头连忙率众上前,躬身行礼:“小的们恭迎侯爷!恭迎林东家回庄!”
林晚昭下了车,看着眼前这些熟悉或半生不熟、但都洋溢着真诚笑容的面孔,看着庄子明显比离开时更加兴旺的景象,眼眶竟有些发热。她连忙扶起庄头:“快起来,大家都快起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不辛苦!”庄头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激动得脸都红了,“东家您回来就好!庄上一切都好,都好!”
顾昭之也下了车,对庄头微微颔首:“起来吧。带路,进去看看。”
“是!侯爷,东家,请!”庄头连忙侧身引路。
一行人进入庄子。林晚昭像个急于验收成果的孩子,这里看看,那里问问。酱坊里,几口大缸正散发着醇厚的酱香,新腌的一批乳黄瓜和宝塔菜色泽诱人;暖房里,反季节的蔬菜长势喜人;禽舍里,鸡鸭成群,咯咯嘎嘎叫得欢快。
最让林晚昭挂心的,自然是酒坊。如今的酒坊规模比离开时扩大了一倍不止,新建了几间宽敞的发酵室和储酒窖。一走进去,浓烈而复杂的酒香便扑鼻而来,那是粮食发酵后特有的、令人微醺的香气。
“东家,您瞧!”酒坊的管事是个精干的中年人,指着几排巨大的酒缸,兴奋地介绍,“按您走前留下的方子和新酒曲,咱们试酿了三批。这一批是用的咱庄上自产的高粱,发酵足,刚蒸出来的头酒,烈着呢!这一批是加了咱后山野葡萄一起发酵的,有点果香。还有这一批……”他引着林晚昭走到最里面一排明显更小、密封也更讲究的陶瓮前,“是您特意交代,用精选糯米、温泉水,加上那批特制‘长相思’酒曲,低温慢发酵的那一批。前几日刚启了一小瓮尝了尝,嘿!那滋味……” 管事咂咂嘴,一脸回味无穷。
“长相思?”顾昭之听到了这个特别的名字。
林晚昭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就是……就是我给那批新酒曲取的名字。酿出的酒,想着也该有个名字……侯爷您觉得怎么样?” 她当时取名,心里想着的,可不仅仅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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