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赵无咎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拽入一片血雾弥漫的庭院。
这里他再熟悉不过——赵府后院,那口他妹妹失踪前最喜欢倚着看蚂蚁搬家的枯井。
画面扭曲、颤抖,仿佛隔着一层水幕,耳边传来井底深处幽幽回荡的滴水声,每一滴都像敲在心头,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铁锈与腐土混杂的腥味。
年幼的赵清宜正蜷缩在井边,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恐的泪水,在月光下泛着碎银般的光。
她的脸颊因窒息而涨红,小手被一根刺目的红线死死缠绕,皮肤被勒出紫黑色的凹痕,触感仿佛被烧红的丝线烙过。
小嘴里被塞进了一枚蜡丸,堵住了一切呼救,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砂纸摩擦,听得人耳膜发颤。
一个颀长的白袍身影缓步走来,逆着惨淡的月光,面容模糊不清,但那含笑的声音却如淬毒的冰锥,一字字凿进赵无咎的魂魄里,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令他全身汗毛倒竖。
“丙寅命格,纯阴之体,不哭不闹,真是个好孩子。有了你,这第七盏魂灯,正好补上。”
白袍客身后,两名身着靖夜司玄色道袍的道士上前,如提小鸡般按住赵清宜的四肢。
粗粝的手掌压在她瘦弱的肩头,布料撕裂的“嘶啦”声清晰可闻。
其中一人撬开她的嘴,将一碗散发着古怪甜香的“定魂汤”强行灌了下去——那香气甜得发腻,却夹杂着一丝尸腐般的腥气,令人作呕。
少女剧烈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指甲在青石板上刮出几道白痕,指尖渗出血珠。
在意识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刻,她猛地挣脱一只手,用尽全身力气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滚烫的血雾!
那血带着灼热的温度,溅在祠堂斑驳的墙壁上,竟未四散飞溅,而是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着,三根手指凌空划动,最终凝成一个极其古老的篆字——
……血手印尚未看清,整个世界轰然崩塌。
赵无咎猛地呛咳起来,冷石地面贴着他的脸颊,鼻腔里充斥着潮湿霉味与自己呕出的腥臭黑血。
耳鸣阵阵,心跳如鼓,他花了几个呼吸才意识到——自己仍躺在地宫药库的寒玉床上,身上盖着浸透药汁的麻布,触感黏腻冰冷。
手中紧握的短匕“当啷”一声摔落在地,余音在密闭空间中回荡。
他甚至来不及擦去嘴角的血污,便颤抖着伸手摸向自己的后颈。
那里,有一道自他记事起就存在的模糊旧疤,此刻竟像活物般微微凸起,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冰冷刺骨,仿佛有细针在皮下蠕动。
“现在明白了?”祝九鸦冰冷的声音从黑暗中浮现,不带一丝温度。
她一直冷眼旁观,看着他经历这场由鲜血换来的回忆。
“你妹妹不是唯一一个牺牲品。你,是她的替身祭品。”
赵无咎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祝九鸦伸手,从发间抽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骨针,快如闪电地刺入他后颈风池穴。
赵无咎只觉一股阴寒至极的气流被强行逼出,他低头看去,只见一缕灰黑色的魂丝正被祝九鸦用骨针的末端缠绕、拉扯出来。
那魂丝在空中扭动挣扎,发出无声的尖啸,却在他耳中化作千万孩童的哭嚎,凄厉刺心。
“他们的法阵阴毒至极,需要‘双生命格’作为缓冲,否则主祭之人根本撑不到仪式完成。你和你妹妹,就是那对被选中的‘双生’。”祝九鸦的语气带着一丝嘲弄,“你早就被种下了‘替命蛊’,这东西会吸食你的气运与生机,慢慢将你变成一具完美的容器。只等真正的主祭出现,你就会在仪式中自动替他去死。”
赵无咎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想起这些年自己身体时常出现的莫名虚弱,想起师父临终前看他时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原来一切早有预兆!
就在这时,密道入口处传来三短两长的急促敲击声,是她们约定的信号。
祝九鸦过去打开暗门,沉香娇小的身影如狸猫般闪了进来,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渍,脸上混着雨水与泥泞,呼吸急促。
她递上一张被油布包裹的字条。
祝九鸦展开,上面只有一行被雨水浸得有些模糊的炭笔字:“东闸口布网,西坊焚尸房冒烟。”
短短十个字,信息量巨大。
祝九鸦的毒娘子已在城南成功纵火,引开了白袍客手下的大部分兵力。
而西坊焚尸房冒烟,意味着白袍客狗急跳墙,正急于销毁某些“尸体”证据!
她目光重新落回赵无咎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你想报仇,就得先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说罢,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平的黑陶小瓶,拔开塞子,一股由三十六种毒虫混合炼制而成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晕目眩,舌根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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