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里,槐树如同一把巨大的绿伞,将阳光筛成斑驳的光影,洒落在地面上。这片荫蔽下,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呈现出另一番独特的景象。
一张略显陈旧的小木桌摆在中央,它的周围,坐着四个身影。然而,仔细观察会发现,其中一个身影有些特别,似乎只有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苏皖静静地坐在桌子的一方,她的手中正熟练地摆弄着一副纸牌。只见她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纸牌,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仿佛这并不是简单的洗牌,而是一种艺术表演。
这种娴熟的技巧,让人不禁联想到她那神秘的占卜预知能力。或许,正是因为她能够看透牌序,才能如此从容地洗牌吧。
她的下家,是纸人。它薄薄的身体靠在特意为它准备的高背椅上,没有五官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一只由薄纸折成的、略显僵硬的手,正“拿”着一叠牌。它的“看”牌方式并非用眼,而是通过某种无形的感知,将牌面信息直接反馈给操控它的苏皖,或者说,它本身就是苏皖感知的延伸。
苏皖的对家,是陈子墨。他安静地坐着,手指修长白皙,与他“二皮匠”的身份有些不相称的干净。他整理牌的动作不疾不徐,眼神专注,仿佛手中的不是扑克,而是需要精心缝制的皮囊。
而陈子墨的下家,苏皖的上家,则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七八岁、扎着两个小揪揪、脸蛋红扑扑的小姑娘。她盘腿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倾,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紧紧盯着自己手里的牌,小嘴撅着,似乎牌运不佳。正是变回了小女孩人形的蛟蛟。她旁边,随意地靠着一柄比她人还高出不少、散发着森然煞气的鬼头刀——上一任刽子手传承下来的法器,平日里她挥舞起来虎虎生风,此刻却像个被遗忘的巨型玩具。
“三带一!”苏皖气定神闲地甩出四张牌。
纸人立刻通过意念传递信息给苏皖:“分析:对方出牌为三张K带一张单牌5。我方最优应对策略为:pass。”
苏皖微微颔首,纸人便没有任何动作。
陈子墨看了看自己的牌,轻轻摇头:“过。”
轮到蛟蛟了。小丫头抓耳挠腮,看着自己手里一把散牌,最大的不过一个A,急得鼻尖都冒汗了。她瞅瞅苏皖,又瞅瞅陈子墨,最后气鼓鼓地把自己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扣:“要…要不起!”
苏皖微微一笑,又甩出一串牌:“顺子,8到A。”
纸人:“分析:无法压制。”
陈子墨依旧摇头。
蛟蛟看着那长长的顺子,小脸垮了下来,嘟囔道:“你们是不是合伙欺负小孩……”
苏皖打出一张单牌:“2。”
场上再次陷入沉默。纸人和陈子墨都要不起。
蛟蛟看着自己手里仅剩的几张牌,又看看苏皖打出的那个孤零零的“2”,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抽出一张小王,“啪”地拍在桌上:“小王!管上!”
她得意地扬起小下巴,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苏皖面不改色,轻轻抽出最后两张牌,放在桌上。
大王。
一对。
“春天。”苏皖语气平淡地宣布,开始计算积分。
蛟蛟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两张决定胜负的牌,仿佛要把它们看穿一般。然而,仅仅过了两秒钟,它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它那小小的脑袋如同鸵鸟一般,迅速地埋进了自己的胳膊里,肩膀不停地颤抖着,似乎在努力抑制着哭泣。伴随着呜咽声,蛟蛟还带着些许哭腔嘟囔道:“又输了……你们都欺负我……本龙不玩了!”
陈子墨见状,无奈地笑了笑。他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蛟蛟的小揪揪,仿佛在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与此同时,苏皖正在一旁熟练地洗牌。她的目光不时地落在这闹别扭的小蛟龙身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然后,她的视线又转向了旁边沉默而可靠的陈子墨,以及与自己心意相通的纸人,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苏皖轻声说道:“说起来,咱们这组合,倒也算是‘四小阴门’聚齐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引起了一阵微妙的共鸣。
陈子墨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自然是二皮匠(扎纸人的也称“彩门”,但与二皮匠同属广义的“阴门”行当,此处苏皖或为泛指与阴司、尸体打交道的行当)。
纸人无声无息,它本身或许就代表了“扎纸”这一门。
蛟蛟,虽然本体是蛟龙,但她继承的是刽子手的鬼头刀。刽子手,正是“四小阴门”之一(另三门通常指:仵作、二皮匠、扎纸人/或说杠房),斩首杀人,煞气最重。
而苏皖自己,身为五座传人,占卜问卦,沟通阴阳,窥探天机,某种程度上,也与“阴”字沾边,行事诡谲难测。
这四个,严格来说并非完全对应传统意义上的“四小阴门”,但都与阴煞、死亡、幽冥之事脱不开干系。如今聚在这院子里,打着人间的扑克牌,场面着实有些奇异。
蛟蛟从胳膊里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带着鼻音问:“什…什么是四小阴门?”
苏皖笑了笑,没有详细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说:“就是一些……不太容易见光的古老行当。就像我们现在打的牌,看似是游戏,但运筹帷幄,算计得失,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斗’呢?”
她重新将洗好的牌放在桌子中央:“还玩不玩?”
蛟蛟吸了吸鼻子,用力抹了把脸,重新坐直身体,小手“啪”地一声拍在鬼头刀的刀柄上,像是给自己打气,奶声奶气却带着一股狠劲:“玩!再来!本龙就不信赢不了!这把我要当地主!”
陈子墨温和地笑了笑,开始抓牌。
纸人安静地“坐”着,等待苏皖的指令。
槐树的阴影轻轻晃动,笼罩着这四位与“阴”字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玩家”。桌上的扑克牌再次被分发,新一轮的“斗地主”开始,而真正的风雨,还在遥远的未来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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