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被派去隔离人员的赵虎匆匆返回,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额头上全是汗珠。
“大人!”赵虎的声音带着一丝焦灼,“不好了!消息……消息好像还是漏出去了!”
沈砚眼神一厉:“说!”
“属下刚把第一批人带到西值房,就听到外面……外面有动静!”赵虎急声道,“隔着围墙,能隐约听到贡院外墙的街道上,有人在喊……喊什么‘贡院死人了!’、‘笔仙显灵了!’、‘天罚来了!’……声音不大,但听着人不少!像是……像是那些早起的贩夫走卒在传闲话!”
“这么快?!”林岚眉头紧锁,“贡院封闭,我们才进来不到一个时辰!外面的人怎么会知道里面死人了?还知道‘笔仙’、‘天罚’?”
“一定是有人翻墙出去报信了!或者……隔墙传话!”赵虎恨恨地跺脚,“那些号军杂役,三教九流,总有几个嘴巴不严的!特别是那些轮休住在贡院附近棚户里的!大人,要不要属下去抓几个乱传谣言的?”
沈砚面沉如水,走到号房门口,望向贡院高墙之外。虽然隔着厚厚的围墙,但那隐隐传来的、如同瘟疫般蔓延的嘈杂议论声,却仿佛穿透了砖石,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抓?抓得完吗?”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疲惫,更多的是洞悉世情的锐利,“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这‘笔仙索命’、‘天降天罚’的谣言,就如同这初春的野火,一旦点燃,便难以扑灭。此刻去抓人,只会坐实谣言,让恐慌加剧!”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赵虎,你立刻带人,守住贡院所有对外门户!严禁任何人翻墙或隔墙传递消息!再有擅离职守、传递消息者,无论是谁,当场拿下!王司丞呢?”
“王司丞……王司丞被架到值房后,就一直哆嗦着念叨‘笔仙来了……贡院不祥……’怕是……吓得不轻。”赵虎有些无奈地回道。
“废物!”沈砚低斥一声,随即果断下令,“传本官口谕:贡院戒严期间,一应事务,暂由本官代管!着王司丞安心‘养病’,不得过问!立刻去办!”
“是!”赵虎领命,立刻转身去执行。
号房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沈砚、林岚和摇曳的火把。墙外隐隐的议论声如同背景噪音,挥之不去。
“大人,”林岚走到沈砚身边,看着他那张因震怒和忧虑而显得格外冷峻的侧脸,低声道,“谣言已起,堵不如疏。当务之急,除了查明真凶,恐怕还需尽快给外界一个明确的说法,哪怕只是暂时的安抚,否则……这恐慌一旦蔓延到即将汇聚长安的万千举子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沈砚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你说得对。这‘天罚’血字和‘笔仙’谣言,是凶手甩给我们的第一道难题。他想用恐慌扰乱视线,让我们自乱阵脚。” 他看向林岚,目光灼灼,“岚儿,我们没时间被鬼神之说牵着鼻子走!毒源!找到毒源!证明这是人为的、卑劣的谋杀!这才是击碎谣言最有力的武器!你方才说,那残留的墨迹有辛辣刺鼻气?”
“是!”林岚精神一振,立刻回到案前,小心地再次捧起那方青石砚台,“气味极淡,混杂在墨味中,但仔细分辨,确实存在。我需要工具,将这残留物仔细刮取分离出来,带回仔细检验!”
“好!”沈砚斩钉截铁,“本官亲自为你护法!就在此地,立刻进行!赵虎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打扰!我倒要看看,这‘天罚’之下,究竟藏着何等魑魅伎俩!”
昏黄的火光下,林岚迅速打开工具箱,取出小巧的刮刀、油纸、细毛刷和几个特制的琉璃小瓶。她如同最精密的工匠,俯身在那方小小的、承载着致命秘密的砚台上,开始了与无形凶手的第一次正面交锋。而那堵高墙之外,“笔仙索命”、“天降天罚”的流言,正如同瘟疫的种子,在长安城初醒的晨曦中,疯狂地滋长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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