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明白！”赵虎重重点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林岚突然开口，她拿起那本图谱册子，指着封面边缘刮取下的、极其微量的灰绿色草屑，“大人，赵捕头，我在图谱封面和书页缝隙里，刮到了这个。不是贡院内常见的杂草。孙神医刚才辨认了一下，说像是一种生长在阴湿墙根或废弃石缝里的苔藓，叫‘墙藓’，在长安城内某些特定区域，比如废弃的寺庙、古宅墙角才比较常见。”
“墙藓？”沈砚目光一凝，“老钱的窝棚在贡院后街杂役区，那里人多杂乱，墙藓不易生长。这图谱……很可能不是在他窝棚里沾染的！而是……在传递过程中，或者在绘制者所在的地方沾染的！”
“传递过程……”赵虎眼中一亮，“大人！老钱一个粗鄙杂役，活动范围有限！除了窝棚和贡院，他常去的地方……属下马上去查！酒馆？赌档？还是……某个有墙藓的废弃地方？”
“去！”沈砚果断下令，“重点查贡院附近，尤其是西侧靠近废弃慈云寺一带！那里断壁残垣，墙藓丛生！另外……”他看向林岚，“岚儿，你随赵虎，再查一次张子谦和吴明轩的号房！尤其是门口！看能否找到……任何异常的粉末痕迹？或者……被忽略的、可能来自凶手的微小物件？比如……衣物纤维？特殊的泥土？尤其是吴明轩的号房，案发后我们急于控制局面，第一次勘查可能不够彻底！”
“是！”林岚和赵虎同时应道。
“还有，”沈砚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赵虎，排查所有人员时，尤其是那些杂役，注意观察他们的手！”
“手？”赵虎一愣。
“对！手！”沈砚的手指在虚空中做了一个轻弹的动作，“凶手投毒，需用手指捻起微量毒粉，精准弹撒。雷公藤粉末辛辣刺激，长期接触或操作不慎，手指皮肤可能会留下极其细微的……灼伤、脱皮或异常干燥的痕迹！特别是……食指和拇指的指腹！”
赵虎恍然大悟，用力一拍大腿：“高！大人实在是高！属下记住了！连他们指甲缝都给他抠干净了看！”
暖阁的门被推开，冷风涌入。林岚和赵虎带着新的使命匆匆离去。沈砚独自靠在软榻上，望着桌上摇曳的烛火，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本沾着墙藓的图谱册子，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三叶竹”标记上。
时间窗口——分发后的号房门前。
目标人物——同乡柳文康。
关键物证——墙藓与可能的手指痕迹。
毒物特性——辛辣刺激皮肤。
所有线索如同散落的星辰，正在他的脑海中被无形的引力牵引，缓缓汇聚。凶手的身影，已在这张由时间、地点、人物、物证交织成的无形大网中，渐渐显露出模糊的轮廓。这“考前”的方寸之地，这“近物”的短暂瞬间，便是刺穿其伪装最锋利的矛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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