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立刻从随身携带的证物袋中翻出那本至关重要的青阳书院《丙子科生徒杂项支取簿》副本(赵虎带走的是原件,此为林岚事先抄录的关键部分)。她手指在潮湿的纸页上飞速滑动,最终停在记录“代笔润格”款项的页面。
“有!”林岚的声音带着穿透迷雾的锐利,“开元二十一年冬!支取人:郑文昌!籍贯:剑南道绵州!支取银钱:三贯!名目:代笔润格!与张子谦、吴明轩如出一辙!”
“果然!”沈砚一拳砸在旁边半塌的染缸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缸壁簌簌落灰,“郑文昌!又一个青阳书院出来的‘人才’!他接受‘代笔润格’,意味着他同样是替考链条中的一环!而且……”沈砚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地上郑文昌那张青紫肿胀的脸,“他出现在这杀手伏击赵虎的现场,被灭口!身份呼之欲出——他极可能就是那个失踪的关键‘枪手’!李慕白所物色、准备为某位买家替考的‘枪手’!”
值房内死寂一片,只听得见外面搜索赵虎的衙役们绝望的呼喊和染池污水的搅动声。沈砚的推断如同冰冷的铁链,将郑文昌的死死死锁在了替考灭口的链条上!第三个死者,身份直指链条核心环节!
“大人!”林岚蹲在郑文昌的尸体旁,再次仔细检查,尤其是衣物和随身物品。当她的手触碰到死者腰间束带时,指尖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异于普通布料的硬物感。“腰带……有夹层!”她立刻用小刀小心地挑开束带边缘的缝线。
一个小小的、扁平的内嵌暗格显露出来!里面塞着一小卷同样用油纸包裹、保存完好的纸条!
林岚屏住呼吸,在沈砚灼灼的目光下,展开纸条。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用一种刻意扭曲、难以辨认笔迹的墨色写着:
“货已备妥。‘乙字七号’静候。风紧,慎交。”
纸条的右下角,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用朱砂点出的标记——三片竹叶的简略轮廓!
“货已备妥……‘乙字七号’……”沈砚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风暴汇聚,“‘货’,指的就是郑文昌这个‘枪手’!‘乙字七号’……是交接地点?贡院号房?还是长安城内的某个暗桩?‘风紧,慎交’……说明传递信息时,他们已察觉到危险,行动变得极其谨慎!”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朱砂标记,“这是‘三叶竹’内部的确认标记!郑文昌,是带着指令来此与杀手或联络人碰头的!结果……却成了被清除的目标!”
“报——!”一个浑身泥水的衙役连滚爬爬地冲进染坊,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大人!慈云寺……慈云寺后殿的枯井里……发现……发现大量新鲜血迹!还有……还有赵捕头的……腰牌!”
沈砚的身体剧烈一晃,眼前阵阵发黑,一口鲜血涌到喉头又被他生生咽下,腥甜的铁锈味弥漫口腔。他推开林岚的搀扶,染血的手指死死抠住冰冷潮湿的染缸边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郑文昌的尸体躺在泥泞中,腰带的暗格被揭开,如同一个无声的、指向深渊的入口。
“乙字七号”……朱砂标记……慈云寺枯井的血迹……赵虎的腰牌……
暗流汹涌的科场之下,血色的漩涡正以更疯狂的速度旋转,吞噬着所有触及秘密的人。
沈砚缓缓抬起头,望向染坊外阴霾密布、杀机四伏的长安天空,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传令!封锁慈云寺!挖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郑文昌的尸体,连同这张纸条,严密保护,送回县衙殓房!岚儿,我要你一寸一寸地检,一丝一毫地验!我要知道,这‘乙字七号’,究竟通往何处!”
“‘三叶竹’……你们藏得够深,杀得够狠!这笔血债……本官……亲自来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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