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万财!”陆明渊的声音如同寒冰,“看看这是什么!你藏在慈云寺如来佛莲花座下的‘催命符’!本官替你取回来了!”
柳万财抬起头,看到那本熟悉的账簿,眼中瞬间涌上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说不出一个字。
陆明渊翻开账簿,指尖精准地点在“丙寅冬,玉京贵人分三成”那行朱批上,又翻到最后的“七叶莲”暗页图腾,声音冷冽如刀:“通敌走私!勾结水匪!贿赂‘玉京贵人’!向邪教‘七叶莲’缴纳‘年敬’!桩桩件件,铁证如山!柳万财,你还有何话说?!”
“我…我…”柳万财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涕泪横流,“大人…饶命…我是被逼的…都是‘他们’逼我的啊!那‘七叶莲’…如蛆附骨…不听话…就要灭我满门…那‘玉京贵人’…更是手眼通天…我…我一个小小的商贾…哪敢不从啊…我…”
“被逼的?”陆明渊冷笑,“被逼就能将敌国布防图夹在货中运走?被逼就能熔铸官银,资敌叛国?被逼就能将记载着滔天罪证的账簿,藏在佛像之下,祈求佛光庇佑?!柳万财,你的佛,庇佑得了你的罪孽吗?!”他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柳万财的心上。
柳万财彻底崩溃,瘫软在地,嚎啕大哭,只剩下重复的哀求:“饶命…饶命啊…”
“爹!”柳如眉再也忍不住,她猛地冲到柳万财身边,没有去扶他,反而用一种混杂着愤怒、失望和巨大委屈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声音尖利而凄楚,带着哭腔喊道:
“您藏账本!您倒是藏得用心啊!藏在佛像底下!那么高的地方!那么深的机关!您藏的时候怎么不怕亵渎神灵?!您怎么不想想我们?!您藏私房钱的时候,东掖西藏,生怕我娘找到!怎么藏这要命的玩意儿,就…就这么‘用心’?!您这是要我们柳家所有人的命啊!爹!”
柳如眉的哭喊,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将柳万财那点可怜的“被逼无奈”撕得粉碎!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哭闹的娇小姐,巨大的变故和冰冷的现实,让她看清了父亲懦弱自私下的愚蠢和致命的后果!
柳万财被女儿的话刺得浑身剧震,羞愧难当,只能将头深深埋在地上,发出压抑痛苦的呜咽。
陆明渊看着眼前这父女相煎的一幕,心中并无多少波澜。他拿起那本账簿,目光落在最后的“七叶莲”图腾上,又扫过“玉京贵人”的批注。线索看似明朗,却更加凶险。玉京贵人是谁?靖王?还是朝中其他位高权重者?这“七叶莲”邪教,又与靖王、与兵部张谦、与西南苗疆的“牵机引”、“鬼面笺”,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天色大亮,但阳光似乎穿不透笼罩在清河县上空的厚重阴云。
“柳万财,”陆明渊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你的罪,自有国法论处。但你若想为你柳家留下一丝血脉香火…”他转过身,目光如电,直刺柳万财,“就将你所知的,关于‘玉京贵人’的身份线索,关于‘七叶莲’邪教的联络方式、据点,尤其是他们与靖王府、与兵部可能存在的关联…一五一十,全部交代清楚!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柳万财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看到女儿那绝望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神,想到柳家可能彻底断绝的恐惧……他终于,如同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嘶哑着开口:
“我说…我都说…那‘玉京贵人’…虽不知具体是谁…但…但每次来收取‘年敬’的…都是一个…一个左手有六根手指的太监…说话声音…又尖又细…像…像刀子刮琉璃…他…他腰间挂的…是…是内务府的象牙腰牌…至于‘七叶莲’…联络…联络点在…在城隍庙后街…‘陈记香烛铺’…找…找一个脸上有青色胎记的哑婆…递…递画着半片莲叶的纸条…他们…他们在漕运各码头…都有…有暗桩…具体…具体名单…在…在…”
柳万财的供述,如同打开了泄洪的闸门,将更多的黑暗倾泻而出。陆明渊静静地听着,眼神深邃如渊,将每一个字都刻入心底。
线索的藤蔓,终于开始向着那隐藏在玉京和苗疆的庞然阴影,疯狂蔓延。而风暴,远未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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