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砂渗出?!” 张太医失声低呼,饶是他行医数十年,见惯生死,也被这描述惊得后退了半步,脸上血色褪去几分,“这…这绝非寻常疫病!倒像是…像是…”
“像是古籍所载,某些失传的、极其阴邪的‘气邪入髓’之症!” 沈清漪立刻接上话头,语气急促而恳切,巧妙地避开了“蛊”字,却点出了其邪异本质,“张大人!此症蔓延极速,凶戾无匹!黑石村一村百姓,已然…已然十不存一!陆大人虽勉力隔离深埋,以石灰烈酒处置,然对其根源、传播、克制之法,全然不知!如坐针毡,如临深渊!”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张太医,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大人!此等前所未见之奇症,若任其蔓延出黑石村,乃至清河县…后果不堪设想!恐非一州一府之灾,动摇社稷根基亦未可知!陆大人急报于清漪,非为私谊,实因清漪师承家师,曾于一部极其冷僻的《南疆异疾散记》残本中,见过类似‘气邪侵体、皮下生异’的模糊记载!或许…或许只有清漪亲临现场,详察病源、病气、病体,结合那残本所载,方能窥得一线生机,寻得克制之法!”
沈清漪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将“前所未见”、“凶戾无匹”、“动摇社稷”、“古籍残本”、“亲临现场”几个关键点重重砸出。她巧妙地利用了张太医的医者仁心和对未知病症的探究欲,更将此事拔高到了社稷安危的高度!同时,她点出自己掌握着唯一的、可能的线索——那本子虚乌有却又合情合理的《南疆异疾散记》残本,暗示只有她亲去,才有希望!
张太医的脸色变幻不定。他紧紧盯着沈清漪,似乎想从她沉静而急切的眼神中分辨真伪。空气凝固了,只有烛火噼啪作响。沈清漪的心跳如擂鼓,面上却维持着医者救死扶伤的赤诚与面对未知奇症的焦虑。
良久,张太医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沈清漪:“沈医官…你可知,私自离京,擅离职守,是何等罪名?尤其你如今是奉‘调’入京,在太医院行走!” 他的语气带着警告,却也透着一丝动摇。
“清漪知道!” 沈清漪立刻接口,声音带着决绝,“然,医者父母心!见死不救,坐视万千生灵涂炭,此罪更甚于擅离职守!若大人恐担干系,清漪愿立下军令状!此去清河,只为查明此奇症根源,寻得克制之法,绝无二心!一旦有所得,或局势稍控,清漪立刻返京复命!所有责任,清漪一力承担!纵使陛下怪罪,清漪也甘愿领受!只求大人…为天下苍生计,为社稷安稳计,行个方便!”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恳切。她赌的就是张太医骨子里那份医者的责任感和对“奇症”本身难以抑制的好奇心!更赌他不敢承担坐视“动摇社稷”的奇症蔓延、而唯一可能破解之人却被困在京城的责任!
张太医再次陷入沉默。精舍内静得可怕。沈清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终于,张太医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妥协和深深的疲惫:“…沈医官拳拳之心,老夫…岂能无动于衷?” 他重重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老了几岁,“罢了!老夫…可为你向院正陈情,言明此‘奇症’之诡谲凶险,及沈医官或有独到见解。然,离京之权,非太医院所能独断!还需…还需令尊沈阁老首肯,并需有宫中贵人…至少是司礼监秉笔一级的‘口谕’,方可成行!”
他盯着沈清漪,眼神锐利:“沈医官,老夫只能为你争取一个‘奉太医院之命,前往清河查探奇症病源’的名义!其余关节,需你自己打通!尤其令尊沈阁老处…你必须说服他!否则,老夫纵有回天之心,亦无力送你出这宫门半步!切记,此行事关重大,亦…凶险万分!你好自为之!”
“多谢张大人!” 沈清漪心中巨石轰然落地,强压下翻涌的激动,深深一福,声音带着由衷的感激,“大人高义,清漪铭记于心!家父那边…清漪自有书信陈情!宫中之‘口谕’…”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清漪…或可一试!”
太医院偏门外,夜色更深。几匹累得口吐白沫的骏马拴在墙角暗影里,不安地刨着蹄子。雷震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魁梧的身影在狭窄的巷道里焦躁地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他身上的捕快服沾满尘土汗渍,脸上的泥垢被汗水冲出几道沟壑,铜铃大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偏门。
“头儿,您…您别转了,转得俺眼晕!” 一个同样疲惫不堪的衙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声音沙哑地抱怨,“这都大半夜了,沈小姐…她到底收到信没有啊?大人那边…可等不起啊!” 想起黑石村那地狱般的景象,衙役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闭嘴!” 雷震猛地停下脚步,低吼道,声音沙哑如同破锣,“大人把命都押在这封信上了!沈小姐…沈小姐她一定有办法!再等等!” 话虽如此,他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内心的极度不安。时间拖得越久,清河那边就越危险!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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