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卡斯尔的火焰,似乎有一种融化坚冰的魔力。
当所有参加仪式的代表,返回悉尼,重新坐到皇家仲裁委员会的谈判桌前时,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了。
牧场主们亲眼目睹了总督殿下所拥有的,那种可怕的动员能力和民众号召力。他们也看到了,一个以工业为主导的,崭新的经济模式,正在不可阻挡地崛起。他们固守的那个以羊毛为中心的旧世界,正在被边缘化。
而工会领袖汤姆·霍根,则因为被王子亲自邀请点火,而在工人中获得了巨大的声望。他也意识到,总督殿是一个可以争取,甚至可以依靠的,更强大的力量。
双方的心态,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马歇尔教授抓住了这个机会。在他的引导下,谈判,终于进入了实质性的阶段。又经过长达一周的,逐字逐句的激烈争论、妥协和交换,一份历史性的文件,终于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份文件,被命名为《1892年澳大利亚劳资关系契约》。
它的核心,不再是计件工资的多少,而是确立了一整套全新的,用以规范未来所有行业劳资关系的准则。
第一,承认工会的合法地位。工人有权,组织和加入工会,并通过工会,进行集体谈判。
第二,建立“最低工资”制度。由仲裁委员会,根据不同行业的发展水平和地区生活成本,每年核定并公布一个所有雇主都必须遵守的最低工资标准。
第三,推行“八小时工作制”。规定标准工作时长为每天八小时,每周六天。任何超出的工作,都必须支付额外的加班费。
第四,设立一个常设的、具有法律效力的“联邦工业仲裁法院”。未来,任何劳资双方无法通过谈判解决的纠纷,都必须提交给该法院进行裁决。在法院裁决期间,任何一方都不得采取罢工或关厂等极端行为。
对于牧场主们来说,他们虽然失去了一部分随心所欲定价的权力,但他们得到了一个更宝贵的东西——稳定。一个可预期的,有法律保障的经营环境。
对于剪羊毛工人们来说,他们用一场大罢工,为自己,也为这个国家所有的劳动者,赢得了前所未有的权利和尊严。
当汤姆·霍根和塞缪尔·格林伍德,分别代表工会和牧场主联盟,在这份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时,旁听席上的《澳洲先驱报》主编乔治·埃文斯,在笔记本上写道:
“今天,在这间小小的会议室里,没有胜利者,也没有失败者。只有一个共同的赢家,那就是澳大利亚。我们用谈判,而不是用武力和子弹,为这个国家,避免了一场可能撕裂社会的内战。我们正在创造一种新的文明,一种建立在妥协和契约精神之上的文明。”
剪羊毛工人大罢工,就此和平落幕。
而亚瑟,通过这场危机,不仅彻底摧毁了旧势力的反抗意志,更重要的是,他为这个以囚犯流放地起家的国家,注入了一种全新的,现代化的社会治理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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