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布亚,弗莱河上游,这是赤道以南的热带雨林,是一个由蒸汽、腐殖质和永恒的绿色构成的迷宫。这里没有四季,只有旱季和雨季的轮回。六月的雨季刚刚过去,河水暴涨,浑浊的黄色激流裹挟着上游的朽木和泥沙,冲刷着两岸茂密的红树林。
对于刚刚踏上这片土地的杰克·哈珀来说,这里的空气像浸透了水一样,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尽全力。
杰克是一名退伍军人,曾跟随联邦军队在南非的布尔战争中服役,后来又在昆士兰的牧场当过监工。他有一双粗糙的大手和一颗渴望财富的野心,但在战后的经济调整中,他发现自己在悉尼找不到体面的位置。
直到他在《澳洲先驱报》的副刊上,看到了那则由联邦殖民部发布的、极具诱惑力的广告:
“前往北方!去巴布亚!那里有肥沃的土地,有取之不尽的劳动力,还有白色的黄金。”
所谓的“白色黄金”,不是埋在地下的矿石,而是流淌在树皮里的汁液——橡胶。
在大洋彼岸的美国底特律,亨利·福特正在调试他的T型车生产线;在欧洲,米其林兄弟正在疯狂地扩建轮胎厂。世界正在装上轮子,而轮子需要橡胶。伦敦橡胶交易所的价格指数,在过去的一年里翻了两番。
杰克用他的退伍津贴,换取了一张前往莫尔兹比港的船票,和一份由联邦土地局签发的、位于弗莱河上游五百英亩土地的许可证。
此刻,他正站在自己领地的边缘,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开山刀,面对着一堵绿色的植物墙。
“老大,这鬼地方连路都没有。”他的助手,一个年轻的悉尼失业码头工人,一边拍打着脖子上的蚊子,一边抱怨道,“我们怎么把树苗运进去?”
“没有路就砍出一条路!”杰克狠狠地挥刀,砍断了一根手腕粗的藤蔓,“想想现在的橡胶价格!五年后,我们就能坐在悉尼的豪宅里抽雪茄!”
然而,丛林并不欢迎入侵者。
就在他们艰难推进了不到两百米时,一阵奇异的鸟叫声突然在头顶的树冠层响起。紧接着,一支只有铅笔长短的吹箭,无声无息地钉在了杰克身旁的树干上,箭尾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
“敌袭!”杰克本能地卧倒,拔出了腰间的韦伯利左轮手枪。
在前方的阴影中,几个涂着黑白油彩、鼻子上穿着骨环的土着武士,像幽灵一样显现出来。他们手持长矛和弓箭,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这是戈德帕人,这片雨林的原住民。在他们的观念里,土地是祖先的灵魂栖息地,不是可以买卖和开垦的商品。
“滚出去!白鬼!”领头的武士用生硬的皮金英语吼道。
杰克扣开了击锤。他在南非杀过人,他不怕流血。但他知道,一旦开枪,这就不是垦荒,而是一场战争。而他只有两个人,对方可能有几百人。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一阵突突突的马达声,从河面上传来。
一艘悬挂着联邦蓝旗的浅水炮艇,正逆流而上。炮艇的船头架着一挺马克沁重机枪,但更引人注目的,是站在甲板上的那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
他是休·默里,联邦刚刚任命的巴布亚行政长官。一个牛津毕业的律师,也是一个坚定的开明殖民主义者。
“放下枪!哈珀先生!”默里用扩音器喊道,“在这里,联邦法律依然有效!我不允许我的辖区变成屠宰场!”
炮艇靠岸。默里跳下船,他没有带卫兵,而是带着一个提着药箱的护士和一个背着黑板的教师。
他走到那些土着武士面前,没有拔枪,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钢制的斧头和一袋盐。
“我是来交易的。”默里用流利的当地土语说道,“不是买你们的土地,是租。这片林子还是你们的,但我想请你们帮我们种树。作为交换,我不给你们玻璃珠子,我给你们这个。”
他指了指身后的护士:“她能治好你们孩子的热病。”
又指了指那个教师:“他能教你们的孩子说话,这种话能让你们和山外面的人做生意,而不是被他们期骗。”
土着首领看着那把锋利的钢斧,又看了看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最近部落里确实有很多孩子死于那种忽冷忽热的怪病。
在那一刻,文明的诱惑战胜了原始的恐惧。
首领慢慢地放下了长矛。
杰克·哈珀看着这一幕,收起了手枪。他意识到,堪培拉的那位王子,并不只是想把这里变成一个攫取资源的矿坑。他是在用一种更长远的方式,将这片蛮荒之地,缝合进联邦的肌体里。
医疗站和学校,是比机枪更有效的征服工具。
新南威尔士州,蓝山脚下,利斯戈测试场。
如果说巴布亚的橡胶树代表了联邦的原材料供应端,那么在两千英里外的利斯戈,这些原材料的最终归宿——现代工业的消耗端,正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里是联邦轻武器工厂的附属测试场,平时用来测试机枪和火炮。但今天,这里却变成了一个泥泞的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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