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军主力!张希崇亲至!”
哨探带来的消息,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敲响在每一个刚刚燃起一丝血勇的“镇北军”将士心头。三千装备精良的晋军主力步卒,在招讨使张希崇的亲自率领下,正朝着他们这支不足三百、伤痕累累的残兵败将,碾压而来!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契丹人虽暂未追来,但威胁未除),如今更是被己方阵营的最高指挥官视为必须铲除的叛逆,以绝对优势的兵力进行铁壁合围!
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刚刚因为合并而稍稍提振的士气,如同被冰水浇灭的篝火,瞬间只剩下绝望的死灰。不少伤兵甚至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终时刻的降临。
张彪、赵铁柱等人看向陈远,黑虎军的残部则望向刘擎天。两位刚刚歃血为盟的首领,此刻面色凝重如铁。
刘擎天惨笑一声,看向陈远:“陈兄弟,看来你我这‘镇北军’的旗号,连一个时辰都撑不过去了。张希崇这是铁了心要拿你我的人头,去堵天下悠悠之口,去铺他的青云之路!”
陈远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他压垮。但他知道,此刻自己若露出一丝怯懦,这支刚刚捏合起来的队伍,瞬间就会崩溃。
他的目光急速扫过周围的环境——这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山谷林地,植被不算茂密,但地形起伏,有一些天然的沟壑和巨石可以作为掩护。
硬拼?三百对三千,而且是疲惫之师对养精蓄锐的主力,无异于以卵击石。
逃跑?两条腿如何跑得过有组织的军队围剿?况且方向已被堵死。
投降?张希崇既然亲自来了,就绝不会接受投降,他们活着,就是他的罪证!
所有的生路似乎都被堵死了。
不!还有一条路!一条极其危险,近乎赌博的路!
陈远猛地抓住刘擎天的胳膊,眼神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刘将军!我们还没到绝路!”
“还有什么路?”刘擎天愕然。
“谈判!”陈远吐出两个字。
“谈判?跟张希崇?”刘擎天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陈兄弟,你莫不是杀昏了头?他摆明是来灭口的,怎么可能跟我们谈判?”
“正常情况下,当然不会。”陈远语速极快,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但如果,他灭口的代价,远超他的预期,甚至可能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他指着周围的地形,又指了指将士们身上那些所剩无几的“轰天雷”和火油罐:“我们人少,但据有地利,更有他们不了解、却足以造成巨大混乱和杀伤的‘轰天雷’!张希崇想要的是干净利落地摘掉我们,而不是损兵折将、闹得尽人皆知!如果我们摆出拼死一战的架势,让他意识到强攻会付出惨重代价,甚至可能让某些‘不该传出去的消息’走漏……他或许会愿意‘听’我们说几句话!”
这是险招!是在刀尖上跳舞!是在赌张希崇的贪婪与谨慎!
刘擎天看着陈远那决绝的眼神,又看了看身后那些虽然绝望却依旧握紧兵器的弟兄,一咬牙:“妈的!左右是个死!赌了!你说,怎么谈?”
“不是我们去找他谈,”陈远目光锐利,“是让他,‘请’我们去谈!”
他立刻下达一连串命令:“张大哥,铁柱!带你的人,依托前面那道土坎和乱石堆,构筑简易防线!把所有‘轰天雷’集中起来,分发给最可靠的弟兄!做出死守的架势!”
“李狗儿(他已带部分辅兵前来汇合)!带你的人,多砍树枝,扬起尘土,制造我们仍有伏兵的假象!”
“刘将军,请你挑选几名嗓门大的弟兄,待晋军靠近,便如此喊话……”
陈远快速在刘擎天耳边低语了几句。
刘擎天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重重拍了拍陈远的肩膀:“好小子!就按你说的办!”
残存的镇北军如同上紧的发条,迅速行动起来。一道简陋却充满决死意志的防线,依托着天然的土坎和乱石,在谷地中仓促构成。旗帜被刻意插得东倒西歪,却更添几分败军犹斗的惨烈。尘土被有意扬起,弥漫在林地间,看不清虚实。
不多时,晋军主力的前锋出现在了谷地另一端。旌旗招展,甲胄鲜明,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逼近。
就在晋军进入一箭之地,即将展开阵型准备进攻时,防线后方,几名被挑选出来的大嗓门士兵,按照陈远的吩咐,用尽力气齐声呐喊,声音在谷地中反复回荡:
“来的可是张希崇张招讨使麾下?我等乃黑云寨、黑虎军残部,现已合兵,共举‘镇北’义旗!请贵军止步!我等有要事,需面见招讨使陈情!事关招讨使前程,更关乎晋王北伐大计!若贵军不问青红皂白,执意攻击,我等唯有玉石俱焚,届时‘轰天雷’一响,某些‘秘密’恐怕就要随着这山谷之风,传遍天下了!”
这番话,半是求告,半是威胁!尤其是“秘密”二字,被刻意加重,如同毒针,直刺张希崇最敏感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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