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这一局,不如也算我‘听雪楼’一份?”
清冷的女声如同山涧冰泉,流淌过硝烟弥漫、杀机四伏的战场,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让所有躁动与喧嚣都为之一滞。
白马,素衣,轻纱。女子的出现毫无征兆,与她身后仅有的两名侍女构成了极其单薄的阵势,却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玄机那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清晰的愕然,随即眉头深深锁起,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与浓浓的戒备。呼勒汗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猛虎,原本针对契丹的冲天煞气骤然收敛,转而死死盯住那白衣女子,狰狞的刀疤脸上肌肉抽搐,竟流露出几分如临大敌的忌惮。
就连一直试图稳住阵脚、坐山观虎斗的耶律斜轸,此刻也眯起了眼睛,显然,“听雪楼”这个名字,带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陈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骇浪滔天。这“听雪楼”究竟是何等存在?竟能让眼高于顶、手段莫测的“天工苑”和彪悍狂野、来历神秘的“苍狼旗”同时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反应?
白衣女子策马缓缓前行,对周围无数道或惊疑、或警惕、或贪婪的目光视若无睹。她的目光越过玄机,掠过呼勒汗,甚至没有在耶律斜轸身上停留,最终,那清冷的目光,落在了被围在中心的陈远身上。
轻纱微动,似乎她在细细打量。
“你就是陈远?”她的声音依旧空灵,不带丝毫烟火气,“身怀异术,以火药逞威,搅动一方风云,引得多方瞩目……果然有些意思。”
“异术”二字,让陈远心中微凛,但对方将其明确限定于“火药”范畴,又让他稍稍安心。
“阁下是‘听雪楼’何人?意欲何为?”陈远强迫自己冷静,沉声问道。他必须掌握主动权,哪怕只是言语上的。
“凌素雪。”女子淡然道出姓名,目光似乎能穿透表象,直视本质,“你待在此地,如同明珠蒙尘,利器困于浅滩。无论是‘天工苑’的机巧之辩,还是‘苍狼旗’的蛮力之争,亦或契丹的权谋之算,皆非你之归处。”
她的话语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凌楼主!”玄机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你‘听雪楼’一向超然物外,不理俗务,此番插手,意欲何为?莫非也要违背祖训,沾染这‘造雷霆者’的因果?”
凌素雪微微侧首,看向玄机,轻纱下的眸光清冷依旧:“玄机道友,‘天工苑’追寻格物至理,欲以人力巧夺天工,其志可嘉,然则……”她语气微顿,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过刚易折。此‘造雷霆’之术,或许并非尔等演算中的机缘,而是……祸乱之始。”
她又转向呼勒汗:“呼勒汗首领,‘苍狼旗’信奉强者为尊,笃信武力可定乾坤,然刀兵终有穷时。强行将‘造雷霆者’纳入尔等征伐轨迹,恐引火烧身,反噬己营。”
最后,她的目光扫过耶律斜轸,甚至连名字都未称呼:“契丹所求,不过疆土权势,与此子身上所系之术,犹如云泥之别,强求无益,徒招祸端。”
寥寥数语,竟将三方势力的根脚、意图乃至潜在风险,轻描淡写地剖析了一遍!其言辞之精准,气度之超然,令在场所有人心头巨震。
陈远更是听得心神摇曳。这凌素雪,似乎站在一个更高的维度,冷眼旁观着下方的争夺,并且……她似乎并不像其他两方那样,急切地想要“得到”自己?
“凌楼主,”陈远抓住机会,再次抛出自己的条件,“无论诸位如何争论,我的条件不变:诛赵青,逐契丹!谁能做到,我……”
“短视。”
凌素雪轻轻两个字,打断了陈远的话。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直达本质的穿透力。
“你将自身价值,捆绑于一时之恩怨,如同以和氏璧换取村夫之斗殴,徒惹人笑。”她看着陈远,目光似乎带着一丝……怜悯?“赵青之生死,契丹之去留,于这天下棋局,不过微末尘埃。你真正需要思考的,是你自身存在的意义,以及……你究竟想走向何方。”
凌素雪的话,如同暮鼓晨钟,重重敲在陈远心上。他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急智、权谋、狠辣,在这个女人面前,仿佛都成了小孩子的把戏。她直接绕过了所有表象,直指核心——你陈远,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没等陈远细想,凌素雪再次开口,抛出了一个更加石破天惊的提议:
“陈远,我‘听雪楼’不招揽,不强迫,只提供选择。我可为你提供三年庇护。三年之内,‘天工苑’、‘苍狼旗’乃至天下任何势力,皆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扰、胁迫于你。”
此言一出,玄机和呼勒汗脸色骤变!
“凌素雪!你疯了?!”呼勒汗怒吼,“三年庇护?你凭什么?”
凌素雪并未看他,只是淡淡地吐出四个字:“凭我姓凌。”
仅仅四个字,竟让暴怒的呼勒汗如同被掐住脖子般,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脸色涨红,却不敢再放肆。玄机也是面色铁青,袖中的手指紧握,显然“凌”这个姓氏,代表着一种他也不敢轻易触碰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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