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降临,枪炮声渐渐稀疏。
南岸阵地上,士兵们抓紧时间修复工事,补充弹药,抢救伤员。
炊事班送上了热腾腾的饭菜,尽管简单,却能让冰冷的身体恢复一丝暖意。
担架队穿梭在战壕中,将伤员后送。林复笙的野战医院早已灯火通明,医护人员忙碌不休。
丁锋巡视着前沿阵地,看着士兵们疲惫却坚定的面孔,听着远处黄河奔腾不息的咆哮,心中既有初战告捷的凝重,也有对即将到来的更残酷战斗的清醒认知。
日军绝不会善罢甘休,暂时的受阻只会让他们更加疯狂。
空中轰炸、侧翼迂回,更残酷的战斗可能会接踵而至。
但他更知道,他身后,是刚刚稳定下来的八县之地,是无数双期盼的眼睛,是绣绣、殷桃、银子、露露、义菲她们苦苦支撑的后方,是天星城日夜轰鸣的兵工厂,是整个胶东半岛数百万不愿做亡国奴的齐鲁儿女。
丁锋对身边的通讯参谋说道:“电报南京以及天星城、青州,我部已按计划炸毁黄河铁路桥,并于东营、广饶成功击退日军第十、二十一师团首次大规模渡河攻击,敌伤亡惨重,现受阻于北岸,然敌必复来,恶战方殷。望后方加紧生产,安定民心,我等在前线必不负重托。”
黄河天险,浊浪排空,暂九军的钢铁防线如一道堤坝,将日军第十、二十一师团的滚滚兵锋死死拦住。
时间在激烈的攻防拉锯中悄然流逝,两个月过去,日历翻到了1937年12月。
东营、广饶前线的硝烟并未完全停止,但大规模强渡的势头已被遏制。
日军第十师团在付出惨重代价后不得不调整策略,转为小股部队持续袭扰、空中侦察轰炸、以及更加疯狂地在上百里的河段上搜寻薄弱点。
暂九军依托预设阵地和机动兵力,应对尚算从容,防线岿然不动。
前线士兵们甚至开始在相对沉寂的间隙,修补加固被炮火犁过无数遍的工事。
他们习惯了头顶偶尔掠过的日军侦察机轰鸣,以及远方沉闷的炮击声。
丁存孝和独眼龙两部配合愈发默契,如同一把钳子,牢牢卡住了日军南下的咽喉。
然而这种局部暂时的稳固,被来自西面的一连串惊雷般的消息彻底打破。
最先传来的是令人心头发冷的战报德州方向,韩大帅麾下三个主力师在日军一部偏师及大量伪军的压迫下,仅仅抵抗了两个月便一溃千里。
溃兵如决堤之水,丢弃大量辎重,争先恐后地向南狂奔,日军占领德州,并顺势沿津浦线向南压迫,兵锋直指省城。
紧接着,天星城情报中心,露露亲自监译的几份绝密电文,被以最高优先级送到了远在东营前线指挥所的丁锋手中。
电文来自安插在省府和韩部高层身边的数个不同暗线,内容惊人一致,指向同一个冰冷的结论。
韩大帅已决意放弃省城南撤。
暗线情报显示,韩大帅在内部高级会议上,对日军迅猛攻势和暂九军在黄河的擅自行动导致战局被动大为光火,谁都知道这是推卸责任,为其保存实力寻找借口。
他认为日军主力已被吸引,自身南撤至鲁南山区或向豫东、皖北转进保存实力方为上策。
省府及各机关、重要工厂、银行已开始秘密打包,精锐警卫部队也开始向泰安、兖州方向收缩。
一切迹象表明,最迟在农历新年前后,这位齐鲁王就会上演一出空城计,将省城拱手让与日寇。
丁锋一拳砸在铺着地图的桌案上,震得茶杯跳起。
指挥部内一片死寂,只有电台微弱的电流声和远处隐约的炮声。
“各怀鬼胎,这些误国军阀当真可恶。”
丁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早知道历史,却没想到自己已经改变了日军进程,至少给他争取了时间吸引了火力,可还是没改变战略大局。
此人竟怯战到如此地步,数十万大军,经营多年的省府重地,说放弃就放弃。
更严峻的情报接踵而至。
几乎与韩部溃败、省府动摇的消息同步,北岸日军的情报也被破译和侦察确认,这得益于以星宫零花为首,那几个已经被丁锋调教投诚的日本女特务。
秦兰也从青岛带来的海上日军的动向以及情报,他们现在不再叫复兴社,而是改为了那个在影视剧中屡见不鲜的大号,军统。
诸多情报显示日军华北方面军显然也意识到在黄河东线硬啃暂九军这块硬骨头代价太大,进展缓慢。
他们迅速调整部署,只留伪军和杂牌继续在黄河正面施加压力,牵制丁锋部,而第十师团主力以及新调来的第五师团,也叫板垣师团一部,结合部分伪军正秘密向西移动,其意图昭然若揭。
鬼子这是要绕过坚如磐石的黄河东营、广饶防线,从已被韩部放弃的德州绕道济宁、汶上一线渡过黄河或运河,向南直插迂回包抄暂九军侧后,甚至直取鲁南,切断暂九军与其他战区的陆上联系,将整个胶东半岛彻底变成孤岛。
地图上,一个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黑红色钳形攻势正在形成。
正面,是二十一师团带着杂牌伪军的持续压力,西侧随着韩部溃退,从德州到省城再到泰安、兖州,数百里防线洞开。
而西南方向,日军第五师团的迂回箭头,如同毒蛇吐信,直指暂九军柔软的后腰和补给线。
丁存孝盯着地图,声音干涩“军长,韩大帅这一跑,咱们西边就全空了,鬼子从济宁那边过来,咱们在博山、沂县方向的侧翼完全暴露,他们甚至可以一路南下,截断咱们通往徐州、南京的可能退路,一旦小鬼子占了临沂,咱就真成孤军了。”
独眼龙也红了眼:“狗日的韩大帅,他把咱们卖了!现在咱们成了突出部,三面受敌,背后就是大海。”
指挥部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之前血战黄河的胜利感,此刻被巨大的战略危机所取代。
暂九军再能打,毕竟包含民团只有四万余人,控制八县之地,封锁胶东陆上通道已是极限,所以兵力也很分散。
面对日军可能的两到三个师团从不同方向的挤压,以及随时可能从海上青岛日军发起的登陆攻击,局面危如累卵。
丁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划过济宁、汶上,又划向临沂、徐州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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