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的路面结着一层薄冰，踩在上面稍不留意就会打滑。苏轻语扛着半捆刚从凝香殿锯下的楠木，肩膀被麻绳勒得生疼，每走一步都要稳住重心 —— 这捆木料约莫有 3 斤重，对还没完全恢复体力的她来说，已经有些吃力。春桃跟在旁边，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一手提着个布兜，里面装着剩下的 2 斤木料，手背上包扎的布巾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昨天划伤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
“小姐，歇会儿吧，您都出汗了。” 春桃看着苏轻语额头渗出的薄汗，心疼地说，“前面有个避风的石亭，咱们去那儿坐一会儿，喝点水再走。”
苏轻语点点头，确实觉得胳膊发酸，便跟着春桃往石亭走。这石亭在冷宫的中轴线旁，早就荒废了，亭顶的瓦片掉了大半，柱子上的红漆也剥落殆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木茬，却好歹能挡住些寒风。两人刚走进亭内，就听到角落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像风中残烛。
“谁在那儿？” 春桃警惕地问，顺手把布兜里的木料放在脚边，挡在苏轻语身前。
角落里的人影动了动，慢慢坐了起来。苏轻语借着透过亭顶破洞洒下的阳光看去 —— 那是个穿着淡粉色旧宫装的女子，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和污渍，裙摆裂了个大口子，露出冻得发紫的脚踝。她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脸色蜡黄，颧骨高高凸起，嘴唇干裂得渗出血珠，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空荡荡的破瓷碗，看起来虚弱得随时会倒下。
“是…… 是我……” 女子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抬起头时，苏轻语才认出她 —— 是前才人柳氏。当年柳氏因得罪了皇后，被打入冷宫，比苏轻语还早来半年，听说刚进来时还有宫女伺候，后来宫女被调走，她就一个人过，渐渐没了消息。
“柳才人？” 苏轻语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柳氏会落魄到这个地步，“您怎么会在这里？”
柳氏听到 “才人” 这个称呼，眼圈瞬间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冻成了细小的冰珠：“什么才人…… 现在就是个快饿死的弃妃罢了。宫女走后，没人给我送粮，我已经三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今天实在走不动了，才在这里歇会儿……” 她说着，指了指怀里的破瓷碗，“碗里的最后一点米糠，昨天就吃完了。”
苏轻语心里一软。她想起自己刚进冷宫时的样子，也是这样饥寒交迫，若不是有刘忠偷偷接济，还有系统帮忙，恐怕也活不到现在。柳氏和她一样，都是冷宫里的可怜人，同是天涯沦落人，她实在不忍心看着柳氏饿死。
“春桃，把咱们带的糙米拿出来一点。” 苏轻语对春桃说。
春桃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攥紧了布兜：“小姐，咱们的糙米也不多了，还要留着过冬……”
“先救急。” 苏轻语打断她，声音温和却坚定，“柳才人现在快饿死了，咱们要是不帮她，她撑不过今天。就给她一小碗，咱们省着点吃，还能再撑几天。”
春桃咬了咬唇，最终还是从布兜里拿出一个小瓷碗，舀了小半碗糙米，递给柳氏。柳氏接过碗，看着里面颗粒饱满的糙米，眼泪掉得更凶了，她颤抖着端起碗，连声道谢：“谢谢苏姑娘，谢谢春桃姑娘…… 你们真是好人，我…… 我记着你们的恩情……”
她顾不上烫，用手指捏起几粒糙米，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苏轻语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有些发酸，又从怀里摸出一块红糖，递了过去：“把这个也拿着，煮水喝能补点力气，别光吃干米，容易噎着。”
柳氏接过红糖，紧紧攥在手里，指节都泛白了。她吃完最后一口糙米，抹了抹嘴，眼神里多了几分神采，像是终于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她看着苏轻语，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苏姑娘，我…… 我有个消息，或许能帮到你们，就当是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
苏轻语心里一动：“柳才人请说。”
“是关于太医院的。” 柳氏压低声音，眼神警惕地看了看亭外，“我没进冷宫前，在太医院当差的远房表哥跟我说过，太医院每月十五傍晚，会把过期但没变质的药材，扔到后院的废料堆里。那些药材大多是甘草、柴胡、薄荷之类的常用药，只是过了最佳使用期，太医院嫌占地方，就扔了。”
苏轻语和春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 —— 她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药材！春桃手背上的伤还没好，苏轻语的寒疾也时不时复发，要是能拿到这些过期药材，不仅能自己用，还能兑换系统积分，甚至帮刘忠、张公公他们调理身体。
“您说的是真的？每月十五傍晚？太医院后院的废料堆？” 苏轻语赶紧追问，生怕错过关键信息。
柳氏用力点头：“是真的！我表哥不会骗我。那些药材扔的时候，会用黑布包着，扔在废料堆最里面，一般没人去捡 —— 太医院的太监嫌脏，其他宫的人不知道，冷宫里的人大多没力气去。你们要是想去，就选十五傍晚，趁着太医院换班的时候去，没人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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