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那扇象征着生死界限的厚重磨砂玻璃门,终于在第三天清晨缓缓滑开。
白润颜被轻柔地推了出来,身上不再插满狰狞的管子,只有手背上还留着输液的留置针。
她躺在移动病床上,身上盖着素净的白色被子,小脸依旧苍白,
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已重新燃起了生命的光彩,像雨后被洗净的星辰。
阳光,真正的、带着暖意的冬日阳光,透过普通病房明亮的玻璃窗,慷慨地洒满了小小的房间。
不再是ICU里那种惨白冰冷的灯光,而是金灿灿的、带着温度的、能照亮灰尘在空气中跳舞的光束。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也淡了些,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阳光晒过被褥的干燥暖香。
主治医生是个面容和蔼的中年人,他亲自跟过来查房,仔细查看了白润颜的状态,
又翻看了最新的血检报告,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小姑娘,命大啊!恢复得不错,再观察两天,血检没问题就可以回家了。”
他收起病历夹,目光落在白润颜贴着卡通创口贴的手背上(白洁坚持不让撕掉,说图个吉利),语气带着长辈的关切和一丝后怕的调侃:
“以后可千万记住了,再小的伤口也不能马虎!
这次是真悬,你年轻底子好扛住了,再加上那十万块的特效药来得真是及时!
再晚个一两天,神仙来了也难救喽!这十万,是实打实买回你一条命啊!”
“十万买命”四个字,轻飘飘地从医生口中说出,却像重锤一样砸在病房里每个人的心上。
白洁的眼眶瞬间又红了,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女儿的手背。
白润颜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清澈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沉重的阴霾。
只有林夕,依旧沉默地站在窗边,阳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轮廓,
他沉静的目光落在医生身上,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像是在确认一个已知的事实。
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细微声响。
但这安静,不再是ICU外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死寂,而是一种劫后余生、带着暖意的宁静。
学校那边,白洁早已托孙倩帮忙请了长假。
林夕在工地的活计,也在拿到韩小苗那十万块的当天就辞掉了。
此刻,在这个洒满阳光的普通病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没有田里的劳作,没有学校的课业,没有工地的喧嚣,也没有即将踏入霓虹深渊的沉重契约(至少在润颜康复前)。
时间仿佛被偷了出来,只属于这个刚刚从死神镰刀下逃脱的小家。
白洁坐在床边,拿起一个韩小苗送来的、红得诱人的苹果,用一把小刀仔细地削着皮。
果皮打着卷儿,长长地垂落,散发出清甜的香气。
她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要将这几天所有的恐惧、担忧、绝望,都随着这薄薄的果皮一点点削去。
她削好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插好,递到女儿嘴边。
“润颜,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白润颜张开嘴,咬下一小块苹果,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弥漫开。
她看着母亲依旧带着疲惫却无比温柔的侧脸,又看向窗边那个沉默守护的身影。
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他脸上却看不出太多倦容,只有眼底深处多了一些更沉静、更复杂的东西。
他不再仅仅是那个需要指令的“傻子”,也不再是那个只会劈柴担水的“长工”,
他是用某种她无法想象、却无比沉重的代价,将她从死亡线上硬生生拉回来的男人!
一股巨大的暖流混合着尖锐的心疼,再次涌上白润颜的心头。
她咽下苹果,目光在母亲和哥哥之间流转,轻声说:
“娘,哥哥,你们也吃。”
林夕闻声走了过来,他没有去拿苹果,只是站在床边,沉静的目光落在白润颜脸上,确认她的状态。
白洁则笑着摇摇头:“娘不饿,你吃,你多吃点,好得快。”
接下来的两天,成了这个家从未有过的、奢侈的“假期”。
白洁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女儿,喂水喂饭,擦脸梳头,絮絮叨叨地说着村里和田里的琐事。
林夕则负责跑腿,买饭打水,沉默地将母女俩需要的一切都准备妥当。
他话依旧很少,但存在感却无处不在。
他会默默地将病房的窗帘调整到最合适的角度,让阳光既能温暖病床又不刺眼;
会在白洁靠在椅子上打盹时,将一件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
会在白润颜输液的手背发凉时,用自己温热宽厚的手掌,轻轻覆在上面。
没有惊天动地,只有细水长流的陪伴。
白润颜靠在床头,看着母亲为她掖被角时鬓角新添的几根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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