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生死不明”的消息,如同重锤砸在金陵天工阁每一个人的心头。墨尘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文渊强撑着病体处理政务时咳出的血染红了绢帛,赵明月将自己关在房中半日,出来时眼眶红肿,却多了几分刚毅。
但眼下,他们没有时间为个人的悲痛沉湎。一个比契丹铁骑更加无孔不入、更加恐怖的敌人,已经张开了它的死亡之翼,笼罩了大半个中原,并开始向江南渗透。
瘟疫。
被称为“黑死斑”的诡异瘟疫,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最初只是睢水前线及黄河泛滥区,如今已扩散至江淮之间数十州县。症状与文渊之前描述一致:高热、咳血、皮下出现迅速扩大的黑色斑块,患者往往在极度痛苦和精神狂乱中,三五日内死去。更可怕的是其传染性,接触、飞沫、甚至可能通过水源和空气传播。
“芙蓉义军”控制下的几个县,也开始出现零星病例,且呈爆发趋势。恐慌在民间蔓延,流言四起,有说这是赵构引来的天谴,有说这是契丹人散布的毒,更有愚昧者认为是“芙蓉义军”的旗帜招来了灾祸。
前线压力稍减,后方却面临着比战争更加严峻的生死考验。若不能遏制瘟疫,不等契丹再次打来,内部便会自行崩溃。
“隔离!必须立刻严格隔离所有出现病例的村镇!设立专门的病患收治营,与健康人群绝对分开!”赵明月在紧急会议上,斩钉截铁地下令,“同时,征集所有郎中、药师,集中到天工阁,由文渊统一调度,研究药方,哪怕只能缓解症状也好!”
“粮食、药材、石灰、艾草…所有防疫物资,实行军管,统一调配,优先保障隔离区和前线!”墨尘补充道,“另外,立刻组织人手,宣讲防疫知识,烧开水,勤洗手,掩埋尸体必须深埋并撒石灰。告诉百姓,恐慌比瘟疫更可怕!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命令迅速下达。但执行起来,阻力重重。
许多百姓不愿离开家园,更不愿将亲人送入那听起来如同等死之地的“病患营”。一些地方乡绅趁乱囤积居奇,哄抬药价粮价。更有溃兵、土匪趁火打劫,袭击运送物资的队伍。
“报!盱眙县隔离点发生暴乱!部分病患家属冲击守卫,要求放人!”
“报!运往和县的药材车队在燕子矶遭匪徒劫掠,护卫死伤过半!”
“报!宜兴县出现‘杀病祭天’的愚行,数名病患被无知村民活活烧死!”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人心,在死亡的威胁下,正变得脆弱而危险。
就在金陵方面焦头烂额之际,沈清弦、兀术一行人,正带着承载了“神农鼎灵”与“净化火种”的芙蓉花苞,沿着昆仑山脉东麓,艰难地向中原跋涉。
归途比来时更加凶险。一方面,沈清弦为承载火种,生命本源持续消耗,白发愈多,身形也日渐消瘦单薄,需时常以自身所剩不多的乙木之精和丹药维持。另一方面,兀术断臂重伤未愈,仅靠意志和沈清弦的医术强撑,两名亲兵也疲惫不堪。
更麻烦的是,似乎有不止一股势力在追踪他们。
除了神出鬼没的“龙雀”探子,他们还遭遇过几批形迹可疑、似盗非盗的武装,其行事风格,隐约带有赵构“皇城司”或契丹萨满教的影子。显然,无论是海外势力、赵构还是契丹,都未放弃对“神农鼎”相关线索,或对沈清弦本人的追索。
这一日,他们行至河西走廊边缘,一处名为“锁阳关”的废弃古隘口。此处曾是前朝抵御西陲的重要关隘,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在漫天风沙中诉说沧桑。
“今夜在此歇息吧,明日若能找到马匹或驼队,行程或可加快。”兀术看着沈清弦苍白的脸色,提议道。
沈清弦点头,她确实已到极限。怀中的芙蓉花苞似乎也感受到她的虚弱,光芒略显黯淡。
夜色降临,塞外的风格外凛冽。他们寻了一处半塌的烽火台残骸,点燃一小堆篝火取暖。
就在众人疲惫欲睡时,异变突生!
怀中的芙蓉花苞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中心那点金色火焰虚影猛烈跳动,散发出强烈的警示与…痛苦的波动!
几乎同时,沈清弦、兀术,乃至两名亲兵,都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和眩晕,仿佛灵魂要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离!四周的景物开始扭曲,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与昆仑“幽冥裂隙”处相似的虚无死寂气息!
“不好!”沈清弦强忍不适,看向花苞。只见花苞表面,竟开始浮现出细密的、如同冰裂般的灰黑色纹路!那“死界气息”竟能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侵蚀承载了鼎灵和火种的芙蓉花苞!
“是那个‘裂隙’!它在扩大!气息泄露范围在延伸!”沈清弦瞬间明白。神农鼎灵离位,镇压之力大减,“幽冥裂隙”松动的速度和影响范围远超预估!这弥漫开的死界气息,不仅侵蚀花苞,恐怕也与中原正在蔓延的“黑死斑”瘟疫,有着直接关联!甚至可能是瘟疫能够如此诡异、药石罔效的根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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