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传尔等入门之功。”雄霸开口,声音不高,却自带威严,穿透寒风,清晰传入二人耳中。
“天下会武学,重根基,更重天赋。能学到多少,看你们自己。”
他的目光先落在聂风身上。
“聂风。”
“弟子在。”聂风小声应道,下意识地挺直了瘦小的身子。
“你父聂人王,刀法狂傲不羁,如大江奔流。但你…”雄霸的目光似乎能穿透皮肉,直视本质,“你的骨相轻盈,气血流动异于常人,更擅灵动迅捷之路。”
他微微侧身,示意秦霜。
秦霜踏前一步,身形倏然一动!
这一动,如清风拂过水面,自然流畅,毫无烟火之气。但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然出现在数丈之外,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竟借势腾空,双腿连环踢出!
嗤嗤嗤——!
腿风破空,凌厉异常!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腿影,笼罩了一小片空间,寒气似乎都被搅动、撕裂!
赫然是风神腿的起手式!虽未运足内力,但其“快”、“灵”、“疾”的意境,已展现得淋漓尽致!
秦霜身形一旋,轻轻落地,气息均匀,仿佛刚才那迅若奔雷的动作从未发生过。
聂风看得呆住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如此好看又如此厉害的腿法!像风一样自由,又像风一样拥有无孔不入的力量!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心跳加速,一种莫名的渴望在心底滋生。
雄霸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淡淡道:“此乃风神腿。取其无相无常之意,练到极致,身如鬼魅,腿似雷霆。从今日起,这便是你的功课。”
聂风怔怔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与迷茫交织的光芒。他下意识地模仿着秦霜刚才的动作,笨拙地抬了抬腿。
雄霸不再看他,目光转向步惊云。
那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冰冷,甚至带着一丝压迫。
“步惊云。”
步惊云没有回答,只是那双死寂的眼睛,对上了雄霸的视线。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恨,需要力量来支撑。”雄霸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空有恨意,不过是无能狂怒。”
步惊云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雄霸突然动了!
他没有像秦霜那样演示,而是右掌看似随意地向前一按!
没有风声。
没有呼啸。
但就在他手掌按出的瞬间,前方空气中凝聚的水汽,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汇聚、凝结!化作一团翻滚不休、冰冷彻骨的白色云气!
那云气看似缥缈,却蕴含着一种沉重、压抑、令人窒息的力量感!仿佛那不是云,而是即将爆发的山洪,是吞噬一切的漩涡!
排云掌!
取意于云之无常,亦取意于云之磅礴!缥缈莫测是其形,沛然莫御是其力!
雄霸手掌一收,那团云气骤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
但那股瞬间的压抑感,却深深烙印在步惊云的心头。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这种力量…这种看似柔和却蕴含恐怖爆发力的力量…
“看清楚了吗?”雄霸冷冷问道。
步惊云依旧沉默,但那双死死盯着雄霸手掌的眼睛,已然说明了一切。仇恨之外,燃起了一种对纯粹力量的灼热渴望。
“霜儿。”
“弟子在。”
“带他们去练功窟。规矩,你知道。”雄霸说完,不再看二人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秦霜躬身领命,直到雄霸身影消失,才直起身,看向两个少年。他的目光在步惊云那冰冷仇恨的脸上微微停留,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恢复平静。
“跟我来。”他说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练功窟。
并非什么舒适的所在,而是开凿在山腹中的一系列石室,阴冷、潮湿、坚硬。
这里没有师父手把手的教导,只有最基础的图谱和心法口诀刻在石壁上,以及…无穷无尽的寂寞、枯燥、以及与自己身体极限的抗衡。
能练出来,就能活下去,就能得到更多。
练不出来,就永远留在这阴冷的石窟里,或者成为他人进步的垫脚石。
这就是天下会的规矩。
最简单,最残酷。
一间冰冷的石室内。
聂风对着壁上一幅简陋的运功图谱,艰难地尝试着调动那一丝微弱的内息,按照风神腿的心法要求运转。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经脉的抽痛和失败的气馁。但他咬着牙,一次次重新开始。脑海中回荡着秦霜那如风般的身影,那成为一种模糊却坚定的向往。
另一间石室。
步惊云面对着一幅云气翻涌的掌势图谱,眼神凶狠得像要把它吞下去。他没有像聂风那样小心翼翼,而是近乎疯狂地催动着体内那股桀骜不驯的内息,强行冲击着陌生的经脉!剧烈的痛楚传来,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毫不在乎,擦去血渍,眼神更加疯狂地再次尝试!仇恨,是最好的燃料,哪怕这燃料会先烧伤自己。
窟外。
寒风卷过。
秦霜默默站立,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或艰难或痛苦的动静,面无表情。
他知道,打磨已经开始了。
只是不知道,这两块质地截然不同的璞玉,最终会被打磨成何等模样…
是绽放光华?
还是…彻底碎裂?
远处,更高处的山崖上。
雄霸的身影悄然独立,俯视着练功窟的方向,目光幽深,仿佛能穿透厚厚的山岩,看到里面那两个正在痛苦中挣扎蜕变的少年。
他的嘴角,缓缓牵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风云…
已开始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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