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三天三夜。
将整个天山彻底封冻,举目皆白,万籁俱寂。天下会的殿宇楼阁变成了雪原中一座座沉默的黑色孤岛,檐角挂满冰凌,如同巨兽垂下的獠牙。
潜龙院,东厢。
药味淡了些,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种伤后的虚弱和挥之不去的沉闷。聂风倚窗而坐,望着窗外被积雪压弯的枯枝。左肩的绷带仍未拆除,但内腑的震伤在天下会珍稀药物的调理下,已好了七七八八。
只是心口的滞涩,却愈发沉重。
步惊云那日疯狂嗜血的眼神,那句冰冷刺骨的“记下了”,如同梦魇,日夜萦绕。他不明白,究竟是何等的恨意,才能让同门之间爆发出那般不死不休的杀意。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右手那对寒铁护臂。冰凉的触感传来,如今却只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刺痛和……束缚。这赏赐,仿佛成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窗外,风声呜咽。
他闭上眼,尝试着再次去“听”。
不再是去听那具体的杀机或陷阱,而是去听风本身。听它掠过雪原的轨迹,听它穿梭冰棱的韵律,听这天地间至寒至静中,那一点流动不息的真意。
渐渐地,他纷乱的心绪似乎沉淀下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混合着淡淡的哀伤,笼罩了他。风神腿的内息,在这种奇特的心境下,竟自行缓缓流转,变得更加灵动,更加…无拘无束。仿佛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桎梏。
祸兮福所倚。
身体的伤,心灵的困,反而让他对“风无相”的领悟,更深了一层。
西厢,步惊云的的石室。
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这里比外面的冰天雪地更冷。不是温度的冷,而是一种死寂的、毫无生气的、能将灵魂都冻结的冷。
步惊云盘膝坐在黑暗中,如同冰封的雕像。他已经这样坐了三天。不饮不食,不言不动。
但那冰冷的表象之下,是如同岩浆般汹涌奔腾的恨意和毁灭欲!
那日的惨败(他认为是惨败,未能斩杀聂风,反被护臂所阻)、秦霜的阻拦、尤其是那对刺眼的护臂……所有画面在他脑中反复淬炼、压缩,最终凝聚成一点极致的、黑暗的疯狂!
他的排云掌意,在这极致的恨意催谷下,已然变异。
不再是缥缈无常,而是变得沉重、压抑、带着一种尸山血海般的惨烈煞气!掌力未出,那冰冷的杀意就已能令人血液凝固。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苍白,修长,却仿佛蕴含着撕碎一切的恐怖力量。
“力量…”
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
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碾碎所有不公!才能夺回属于他的一切!才能让那些操控者、掠夺者…付出代价!
他的目光,穿透石室的黑暗,仿佛看到了那座至高无上的天下第一楼。
眼中,已没有丝毫敬畏,只剩下冰冷的、审视猎物的…凶光。
天下第一楼。
雄霸听着文丑丑的每日禀报。
“聂风伤势渐愈,终日于房中静坐,气息…似乎反而更为沉静内敛了。”
“步惊云闭关不出,其居所周围…寒意刺骨,煞气逼人,寻常弟子不敢靠近。”
雄霸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手,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
“静极思动,戾极生变。”
“看来,火候…差不多了。”
他需要一场风暴,来检验这两把磨砺已久的刀,究竟锋锐到了何种程度!更需要一场风暴,来将天下会的威名,彻底烙印在这江湖之上!
“丑丑。”
“奴才在。”
“传令下去。”雄霸的声音平淡,却带着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冷酷,“三日后,召集各分坛主于总坛演武场。本帮主要…检阅三绝。”
文丑丑心头一凛:“帮主,您的意思是…”
“风云霜三人,届时于场中切磋较技,以武会友,让各地分坛主也开开眼界。”雄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尤其是…风云二人。”
文丑丑瞬间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以武会友!这分明是要将聂风与步惊云那不可调和的矛盾,彻底摆到台面上!放在天下会所有高层面前!
在万众瞩目之下,新仇旧恨,两人还能否克制?
若克制,则雄霸威信更隆,弟子皆服其管束。
若失控…那便是公然内斗,正好借机严惩,进一步加深控制,甚至…废掉一个不听话的!
无论何种结果,雄霸皆稳坐钓鱼台!
而步惊云和聂风,就如同笼中的斗兽,无论愿意与否,都已被推上了必须厮杀的舞台!
“是!奴才这就去办!”文丑丑躬身退下,后背寒意阵阵。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
天下会各处分坛主接到消息,皆不敢怠慢,立刻动身,顶风冒雪,赶往总坛。
一时间,平静了没多久的天下会总坛,再次暗流涌动。各地豪强、高手汇聚,空气中仿佛都弥漫起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和期待。
所有人都想知道,帮主亲手调教出的三位弟子,尤其是那近日风波不断的风云二人,究竟到了何种境界?那场传闻中的冲突,是否会再次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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