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那即将爆发的、足以将风云堂乃至小半个无双城都拖入毁灭深渊的至强对决,因明月这一声突兀的清喝,骤然定格。
步惊云那高度凝聚、蓄势待发的寂灭掌力,依旧在他掌心吞吐着危险的黑芒,但他整个人,却如同被无形的冰针钉住,僵立在屋顶残破的边缘。
他的头,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僵硬,转向了下方的广场。
那双吞噬一切光亮的、纯粹漆黑的魔瞳,死死地、聚焦在了明月身旁,那个被宽大斗篷彻底笼罩的身影上。
剑圣怀中那浩瀚磅礴、引而不发的“剑廿一”剑势,也微微一滞。他那双清澈如婴儿、却洞悉世情的眼睛,同样落在那斗篷人身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与探究。
是谁?
究竟是谁,能让这个心志已被寂灭恨意彻底侵蚀、几近非人的魔头,出现如此剧烈的反应?那不仅仅是停顿,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无法置信的震动!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侥幸逃生的独孤一方,残存的无双城高手,远处的聂风和傅爷爷…所有人都看着那突然出现的、神秘的斗篷人。
明月举着无双令,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显然做出这个举动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风险。她看向身旁的傅爷爷,傅爷爷对她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步惊云,”明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努力维持着清晰,“你看清楚!你还认得她吗?!”
步惊云没有反应。
他只是盯着那斗篷人。
仿佛要将那厚重的布料看穿。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剧烈冲突的情绪,正在他那冰封的魔心深处疯狂冲撞!那是一种本不该存在于此刻的他身上的…脆弱与挣扎!
掌心的寂灭黑芒因他心绪的剧烈波动而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失控反噬!
那斗篷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似乎也极其艰难地、微微动了一下。一只苍白、枯瘦、却依稀能看出昔日轮廓的手,从斗篷下缓缓伸出,颤抖着,抓住了帽檐。
然后,极其缓慢地,将斗篷的帽子,向后褪去。
月光,清冷地洒下,照亮了那张脸。
一张…布满了纵横交错、狰狞可怖伤疤的脸!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容貌,只有那脸的轮廓,和那双…那双即使经历了如此毁容般的创伤,却依旧残留着某种温柔与巨大悲怆的眼睛,还能依稀辨认出…属于一个女子。
她的头发灰白稀疏,嘴唇因疤痕而有些歪斜,呼吸微弱。
但当她抬起头,用那双饱经磨难、却依旧清澈的眼睛,望向屋顶上那个如同魔神般的步惊云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倒流了十年。
倒流回那个火光冲天、血流成河的雨夜。
步惊云那漆黑魔瞳中的冰冷,如同被重锤击中的冰面,骤然爆裂!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疯狂褪去,瞬间被无尽的震惊、茫然、以及一种撕心裂肺般的、源自童年最深处记忆的痛苦所取代!
他的嘴唇翕动着,一个破碎的、几乎不成调的音节,从他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娘…?”
声音极轻,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夜空!
娘?!
霍步天的妻子?步惊云的亲生母亲玉浓?!
那个本该在十年前霍家庄惨案中,与霍家满门一同罹难的女人?!
她竟然…还活着?!
聂风骇然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独孤一方等人更是目瞪口呆!
剑圣眼中也露出了极其讶异的神色,缓缓散去了怀中凝聚的剑势。他知道,此刻,已无需他出手了。
步惊云猛地从屋顶跃下!不再是那魔气森森、湮灭一切的姿态,而是带着一种踉跄的、近乎慌乱的急切,瞬间落在了那斗篷女子面前!
他周身的寂灭剑意因他心神的巨大震动而彻底失控,丝丝缕逸散出来,切割着地面,发出嗤嗤声响,但他却浑然不觉!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张布满伤疤的脸,手指却在距离寸许的地方剧烈颤抖着停下,仿佛害怕这只是一个幻觉,一触即碎。
“是…是你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充满了巨大的不确定性和一种近乎卑微的渴望。
那女子看着他,看着这个已然长大成人、却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与毁灭气息的儿子,眼中泪水无声滑落,流过那些狰狞的疤痕。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气若游丝的声音,显然喉咙也受过重创。
她只能用力地、一遍遍地点头。
那眼神中的悲痛、怜惜、以及一种历经浩劫后见到至亲的微弱光芒,像最锋利的针,狠狠刺入步惊云那被恨意冰封的心脏!
十年!
整整十年!
他活在仇恨里,活在杀戮中,以为自己在世上早已孤身一人,所有的温暖都早已被那场大火烧尽!
却从未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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