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重归死寂。
那短暂而激烈的冲突残留的寒意,如同冰冷的蛛网,黏附在潮湿的空气里,久久不散。步惊云被无名一指制住,扶回屋内,再无动静。竹门紧闭,隔绝了内外,也隔绝了所有探究的目光。
聂风和秦霜站在原地,夜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凉意,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与寒意。步惊云方才那毫无征兆、冰冷彻骨的杀意,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在他们心上。那已不是同门切磋,不是被迫反击,而是纯粹的、近乎本能的…毁灭欲望。
“他…他真的想杀了我们…”秦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面具下的脸色想必苍白如纸。那一剑的凌厉与决绝,做不得假。
聂风沉默,左臂那刚愈合些许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他看着那扇紧闭的竹门,眼神复杂难明。
步惊云的力量在变强,甚至开始融合那诡异的寂灭与战魄,但他的心,似乎正滑向一个更加黑暗、更加不可测的深渊。无名所说的“心魔”,竟已深重至此?
“大师兄,”聂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你之前所言…关于那车夫…”
秦霜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惊疑与挣扎,最终化为一声苦笑:“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但…”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竟之语中的恐惧,已然分明。
若那车夫真是雄霸的人,那无名…他救他们,带他们来此,究竟意欲何为?疗伤?授艺?还是…另有图谋?此地灵气充沛,与世隔绝,简直是…囚禁与驯化的绝佳场所!
一股巨大的阴谋感,如同山谷中的夜雾,无声无息地将两人笼罩。
两人再无睡意,各自回屋,却都睁着眼,听着窗外细微的风声虫鸣,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异动,直至天明。
接下来的几天,山谷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而紧绷。
步惊云再未踏出房门一步。他的屋内,那股冰冷而混乱的气息时强时弱,有时死寂得如同空屋,有时又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剑意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进行着殊死的搏斗。无人敢去打扰,也无人能窥探其中究竟。
无名依旧如常,照料药圃,溪边垂钓,偶尔会指点聂风和秦霜几句武功要诀,言语精辟,直指核心,令二人获益匪浅,但他越是如此平静淡然,聂风和秦霜心中的疑虑就越发深重。他仿佛一座深不见底的潭水,表面平静,水下却可能隐藏着吞噬一切的漩涡。
聂风将风神腿练得更加出神入化,速度与力量皆有精进,心中却无半分喜悦。他时常望向步惊云的屋子,担忧日深。秦霜的天霜拳寒气愈发内敛,拳出无声,霜凝于内,威力更增,但他眉宇间的忧色也愈发浓重,时常独自立于谷口,望着那唯一的出入口,不知是盼是惧。
这日黄昏,无名将聂风唤至溪边。
夕阳的余晖将溪水染成橘红色,跳跃着破碎的金光。
无名负手而立,看着流淌的溪水,忽然问道:“你可知道,何为‘风无相’?”
聂风一怔,恭敬答道:“风无定形,来去无踪,无迹可寻,是为无相。”
无名微微摇头:“那是表象。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无相,非无形,而是…无处不在,无所不包,亦无可阻挡。你之腿法,快则快矣,却失其‘势’。风之势,不在疾,而在…不可逆。”
他随手拾起一片枯叶,抛入溪中。枯叶随波逐流,时而打旋,时而沉浮。
“你看这叶,可能逆流而上?”
聂风摇头:“不能。”
“若它是风呢?”无名淡淡道。
聂风身躯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明亮的光彩!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
风无相…并非一味追求速度和诡异,而是要将自身融入天地之“势”,成为那无可阻挡的洪流本身!顺势而为,则无物不破!
他猛地躬身行礼:“多谢前辈指点!”
无名坦然受之,目光却转向步惊云屋子的方向,意味深长道:“力量皆有本性。顺之则昌,逆之则亡。然本性…亦有正邪。驭邪为正,难如登天;纵正入邪,一念之间。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聂风一人,对着溪水沉思,心中波澜起伏。无名的话,似乎不仅仅是在指点风神腿。
是夜,月黑风高。
步惊云屋内,那股混乱的气息骤然提升至顶点,随即又猛地沉寂下去,再无半点声息。
一直暗中留意着的聂风和秦霜心中一惊,正犹豫是否要前去查看。
咯吱——
步惊云的屋门,却缓缓打开了。
步惊云走了出来。
他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黑色劲装,身形依旧挺拔,脸色却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不再是之前的空洞死寂,也不再是疯狂的赤红,而是一种…极度冷静、极度专注,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清醒!
他周身的气息彻底内敛,再也感受不到那冲突的剑意和死气,但一种更加危险的、仿佛打磨锋利的凶器般的质感,却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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