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聂风的意识,像一片残破的叶子,在冰冷刺骨的疼痛海洋中沉浮。双眼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每一次微弱的眨眼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只有一片混沌的血红与漆黑交织。身体像是被拆散了架,每一寸骨头都在呻吟,内腑如同被烈火灼烧,气血逆行,难受得想要呕吐。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自已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他感觉自已背着一个人,很重,非常重,压得他几乎要趴下。是大师兄……秦霜……大师兄怎么样了?他不知道,他只能凭着本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逃离那片血腥的杀戮之地。
脚步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艰难。视线彻底被黑暗和血色吞噬,连模糊的光影都消失了。他感觉自已踩空了,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刹那,他似乎听到一声极轻微的破空声,一道若有若无的清香掠过鼻端,然后,一双有力的、却异常温柔的手臂,扶住了他下坠的身体,也接住了从他背上滑落的秦霜。那双手,很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接着,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聂风在一种极其难受的干渴和全身散架般的疼痛中,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意识。他试图睁开眼,却只感到一阵锥心的刺痛,眼前依旧是一片令人绝望的黑暗。他慌了,本能地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别动。”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轻,很柔,像山涧流淌的泉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浇灭了他心头的恐慌。
他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正用湿润柔软的布巾,极其小心地擦拭着他的额头和脸颊,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一件珍贵的瓷器。布巾带着清凉的草药气息,掠过他灼痛的双眼时,那股难以忍受的火烧火燎感,竟奇迹般地缓解了一丝。
“你的眼睛伤得很重,需要静养,千万不能睁眼,也不能用力。”那个声音又说道,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叮嘱。
聂风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下一刻,一股微温的、带着淡淡甘甜的药汁,被一只小巧的汤匙小心翼翼地喂到了他的唇边。他本能地吞咽着,药汁滑过干涸的喉咙,如同久旱逢甘霖,滋润着他近乎枯竭的身体。
“慢慢喝,别急。”那个声音始终陪伴在侧,耐心而细致。
喂完药,那双手又开始为他处理身上的伤口。他能感觉到布条被轻轻解开,清凉的药膏被涂抹在火辣辣的伤口上,带来一阵阵舒爽的凉意。对方的动作专业而轻柔,每一次触碰都恰到好处,最大限度地减轻了他的痛苦。
他躺在那里,无法视物,身体动弹不得,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听觉和触觉上。他听到微风拂过窗棂的细微声响,听到远处隐约的鸟鸣,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药香和一种……类似兰草的清雅气息。而最清晰的,是那个温柔的声音和那双灵巧的手。它们成了他在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坐标,唯一的依靠。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流逝。在那双巧手的悉心照料下,聂风的伤势开始一点点好转。剧痛逐渐减轻,身体恢复了些许气力,虽然双眼依旧无法视物,但那种灼烧感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他开始尝试着与那个声音交流。
“姑娘……多谢救命之恩。”他的声音依旧沙哑虚弱。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她的回答总是那么淡然,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宁静。
“这里……是哪里?”
“一处僻静之所,名叫‘断情居’。你安心养伤便是。”
断情居……聂风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感觉有些凄凉,又有些莫名的契合他此刻的心境。
“我大师兄……他怎么样了?”聂风最牵挂的还是秦霜。
“你那位朋友伤势很重,双臂尽碎,内腑也受了震荡,但性命无碍,只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同情。
聂风心中一痛,凤溪村惨烈的画面再次浮现脑海,雄霸那冰冷蔑视的眼神,步惊云坠河的身影,秦霜双臂折断软倒的瞬间……恨意与悲痛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身体微微颤抖。
“你心中戾气太重,于伤势无益。”那个声音仿佛能看透他的内心,轻声劝慰道,“往事已矣,当下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聂风沉默了片刻,缓缓松开了拳头。在这个声音面前,他仿佛卸下了所有防备。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诉说,诉说雄霸的暴戾,诉说师兄弟间的恩怨情仇,诉说自已的无力与愤怒,诉说对步惊云和秦霜的担忧。他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在黑暗中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他并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何救他,但他能感觉到,她是善意的,是值得信任的。
她很少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或是温言开解几句。她的话语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抚平他内心的躁动。有时,当他情绪过于激动,气血翻涌时,她会起身,坐到一旁的琴案前,拨动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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