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后,并非坦途,而是一片怪石嶙峋的开阔地。石柱如林,形态诡谲,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更令人心悸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粉色薄雾,带着一股甜腻得发慌的异香,吸入口鼻,初时不觉,片刻后便觉心神微微荡漾。隐隐约约,有缥缈的丝竹之声和女子娇媚的轻笑传来,忽左忽右,捉摸不定,搅得人气血浮动。
步惊云眉头紧锁,麒麟臂传来灼热的警示。聂风立刻低喝:“闭气!是迷烟!”四人早已服下汪小闲所赠的清心丹,一股清凉之意护住心脉,但那股异香和魔音仍如无形之手,试图撩拨心弦。于楚楚和第二梦功力较浅,脸色已微微泛红,眼神出现刹那的迷离,幸得丹药之力守住灵台一丝清明。
“来了。”步惊云声音冰冷,绝世好剑缓缓出鞘半寸,幽暗的剑锋指向迷雾深处。
话音未落,前方粉色雾气一阵翻涌,三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
左首一人,身材臃肿,脸上涂满油彩,穿着戏服,手持一个古怪的拨浪鼓,脸上挂着夸张诡异的笑容,正是“戏宝”。他轻轻摇晃拨浪鼓,“咚咚”之声并不响亮,却仿佛直接敲在人心跳的间隙,让人气息为之紊乱。
右首一人,牵着那条壮硕的獒犬“哮天”,面色蜡黄,眼神阴冷,是“狗王”。那獒犬龇着森白利齿,喉间发出低沉咆哮,嗜血的目光死死锁定来人。
居中一人,是个干瘦的老妪,手持一根长长的烟杆,吞云吐雾,那粉色烟雾大半源自她口鼻间喷出的烟气。她眼神浑浊,却透着一股看透人心的狡黠,正是“媒婆”。
“咯咯咯……”媒婆发出夜枭般的笑声,“贵客临门,老身有失远迎了。此乃‘三才迷魂阵’,请诸位品鉴。”她烟杆一挥,周遭粉色雾气骤然浓稠,丝竹之声大作,仿佛有无数妖娆女子在雾中起舞,曼妙身影若隐若现,诱人遐思。同时,戏宝的鼓点变得急促,如同催命符咒,狗王一声令下,那獒犬化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扑向看似最弱的于楚楚!
“楚楚小心!”聂风身形一动,雪饮狂刀划出寒光,拦住獒犬。刀锋与利爪相撞,发出金铁交鸣!那獒犬竟异常灵活,一触即退,融入雾中。
步惊云则冷哼一声,无视那惑心魔音与幻象,绝世好剑直取媒婆!剑势凌厉,欲破阵眼!
媒婆不慌不忙,烟杆轻点,喷出一股浓烈的粉色烟柱,直袭步惊云面门!步惊云屏息挥剑斩散烟柱,但烟雾散开,媒婆身影已消失不见,四周只剩下更加浓郁的粉雾和更加喧嚣的魔音。
阵势已然发动!
步惊云和聂风背靠背,将于楚楚和第二梦护在中间。雾气弥漫,视线受阻,魔音贯耳,幻象丛生。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时而看到昔日仇敌狰狞扑来,时而看到至亲之人哀怨哭泣,心神备受煎熬。清心丹虽能守住本心不失,但那种无孔不入的干扰,极大地影响了他们的判断和出手速度。
戏宝的鼓声时而高亢激越,引动人体气血翻腾;时而低沉诡异,勾起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狗王与獒犬在雾中神出鬼没,专攻下盘和视线死角,每一次扑击都狠辣刁钻。媒婆则如同雾中幽灵,不断喷吐迷烟,变换方位,以语言和幻象挑拨离间。
“聂风!步惊云杀了孔慈!你忘了么?”媒婆尖利的声音在步惊云耳边响起。
“步惊云!聂风害你失去一切,你还信他?”另一道声音则在聂风心底回荡。
若是寻常高手,早已心神失守,自相残杀。但风云二人心志何其坚韧!步惊云心中唯有对雄霸的刻骨仇恨,幻象虽厉,却动摇不了他冰封的心。聂风冰心诀运转,灵台澄澈,龙脉祥和之气护体,亦能堪破虚妄。
然而,被动防守,终非长久之计。阵法诡异,敌人隐匿,久守必失!
“必须破阵!”聂风挥刀逼退再次袭来的獒犬,沉声道。
步惊云眼神锐利如鹰,努力捕捉着阵法的规律和那三人的气息。他发现,戏宝的鼓点、狗王的袭击、媒婆的幻象,虽看似杂乱,实则隐隐遵循着某种奇异的节奏,三者气息交替起伏,互为犄角。
一次,獒犬猛扑聂风下盘,戏宝鼓声骤然加剧,媒婆幻化出雄霸身影威压步惊云!步惊云心神微受干扰,反击稍慢,左臂被獒犬利爪划出一道血痕!
“云大哥!”于楚楚惊呼。
步惊云眼中戾气大盛,却强自压下,反而借此机会,更加专注地感知气息变化。他意识到,这三人的配合虽妙,但转换的瞬间,必有极短暂的滞涩!
“聂风!”步惊云突然低喝,声音斩钉截铁,“左前三步,鼓声将歇时!”
没有解释,只有命令般的信任!聂风虽不明所以,但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在步惊云话音落下的刹那,他身形如风,直扑左前方!果然,戏宝的鼓点正到一个段落,即将转换!
几乎同时,步惊云绝世好剑爆发出惊天剑芒,并非攻向任何人,而是横扫右侧一片虚空!那里,媒婆的身影正因鼓点转换而微微凝实,试图施展幻术!剑罡过处,粉雾溃散,媒婆惊叫一声,被迫现形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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