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皇点点头,又摇摇头。“要杀他的人很多。紫衣老大想他死,绝无神想他死,现在绝心死了,但他还活着。活得越好,想杀他的人,死得就越快。”
他叹了口气,肥肉堆叠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凝重。“眼下最麻烦的,不是外面,是里面。”
他伸出油腻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偏殿深处,聂风休养的方向。
“风小子那边,是个火药桶。无名前辈昨夜强行催动‘万剑归宗’,旧伤复发,咳了血,现在强撑着,但瞒不过明眼人。他自己就是一副空架子。朝廷那边,小皇帝吓破了胆,但那些大臣……哼,难保没有第二个、第三个绝无神冒出来。江湖上,各门各派损失惨重,急需恢复元气,但也难免有人想趁此机会,捞取好处,争夺盟主之位。”
猪皇晃了晃酒葫芦,听着里面所剩无几的酒液晃动的声音,像是在听这风雨飘摇的世道。“妖氛是扫清了,可人心里的鬼,还在。而且,受了这么一场惊吓,钻出来的更多,更凶。”
步惊云重新将目光投向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但更远处,还有浓厚的、化不开的乌云在堆积。风暴真的过去了吗?还是只是下一场更大风暴来临前,短暂的间隙?
“你需要休息。”猪皇拍拍他的肩膀,手感僵硬得像石头,“真正的硬仗,恐怕还在后头。养好伤,看好风小子。其他的……”他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有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先顶着。”
步惊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猪皇提着酒葫芦,晃晃悠悠地走了,背影在晨曦中显得有些佝偻。
步惊云依旧站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直到阳光完全驱散晨雾,将皇城的断壁残垣照得清清楚楚,将每一具未来得及收拾的尸体轮廓勾勒得明明白白。
他缓缓抬起左手,五指张开,迎着光。阳光穿过指缝,有些刺眼。他握拳,抓住的只有空气,和掌心那道深可见骨、刚刚结痂的伤痕。
胜利的滋味是什么?是嘴里化不开的药苦,是鼻端散不去的血腥,是耳中隐约的哭泣,是心底沉甸甸的、名为“责任”和“失去”的巨石。
他转身,走入偏殿深处的阴影。那里,有他需要守护的,残存的兄弟。尽管这兄弟,可能下一刻就会变成最可怕的敌人。
走廊很长,很暗。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孤单,清晰。
妖氛荡清?
也许吧。
但人心的战场,永远没有清扫干净的一天。而有些伤,有些痛,有些债,即使用尽三江五湖的水,也洗不净,抚不平,偿不清。
路,还很长。
夜色,总会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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