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边的喧闹声越来越近,张老四那破锣嗓子夹杂着他婆娘尖利的哭嚎,像两把锉刀,刮擦着人的耳膜。
“天杀的毒塘!养这些夹人钳子的怪物!我儿的手要是废了,我跟你们没完!”
“赔钱!必须赔钱!这害人的塘子必须填了!不然咱们全村都要遭殃!”
李晚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正在缓慢置换的池水上收回,转身迎向那对气势汹汹的夫妻。她脸上没有怒色,也没有慌乱,只有一种沉静的、带着些许疲惫的了然。
“张四叔,四婶。”李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将两人的叫嚷压了下去,“孩子受伤,是我这东家照管不周,让你们担惊受怕了。孩子的伤,我们会请最好的郎中来看,药钱、调养的钱,一分不会少。该赔的礼,该道的歉,我李晚绝不推脱。”
她先认下责任,态度诚恳,反倒让张老四夫妇准备好的撒泼词儿噎了一下。张老四梗着脖子:“光赔钱就行了吗?这毒物……”
“张四叔,”李晚打断他,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这‘月钳虾’并非毒物,大家都知道,去年我家就曾养过一塘,收成时还挑了些肥美的送到城里的酒楼售卖,村里不少人家也都尝过鲜,吃着鲜嫩爽口,也从没听说过有人吃出什么异样来。而今日之事,也非天灾,更非这池塘‘邪性’。只不过是一场意外。”
她侧身,指向已被石磊和石静拖到远处空地上的那棵苦楝树:“罪魁祸首,是那棵树。昨夜风大,这棵被虫蛀空的苦楝树倒在进水口上游,树枝、树皮里的毒液泡进了水里,鱼虾受不了,这才拼命爬上岸。桑树苗枯梢,也是因为这个。说到底,是我们巡查不周,没能及时发现这隐患,惊扰了大家。”
张老四和他婆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棵倒伏的、满是虫蛀痕迹的树看着确实有些瘆人。周围一些听到动静聚拢过来的村民也议论纷纷。
“是棵苦楝树啊……那树汁苦得很,老一辈人还拿来杀虱子呢。”
“原来是树毒……怪不得虾子拼命往岸上跳。”
“我说呢!水里一股怪味,原来是树烂在里头了?”
“啥子树这么毒?连虾都活不成……”
“看着就邪性,怕不是老树成了精,倒在这儿作怪?”
“唉,偏偏倒在水源口,这下可咋办……”
李晚见众人注意力被转移,继续道:“四叔四婶,还有各位乡亲,今日这意外,给大家添了麻烦。孩子受伤,我们责无旁贷。但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把这塘水换干净,救下塘里的鱼虾蟹,保住这片洼地的营生。这营生好了,咱们野猪村的日子也才能跟着好。还请诸位行个方便,让鲁耕叔他们能专心补救。”
她的话有理有据,既承担了责任,又解释了原因,还点明了这洼地养殖与全村利益的关联。一些原本看热闹或心有嘀咕的村民,态度也缓和下来。毕竟,李晚在村里的名声一向不错,这洼地弄起来后,也确实让阿岭、阿柱几家,甚至偶尔来帮工的村民家中都有了不错的进项,连带着村里卖些菜蔬草料也方便了许多,更别说李晚还将自家老宅的屋子拿出来给村里办了学堂,还答应每年给学堂十两银子……
张老四婆娘还想说什么,被张老四扯了一下。他看看李晚平静的脸,又看看远处那棵诡异的树,再看看还在忙活换水的鲁耕几人,哼了一声:“那……我娃的伤……”
“石静,”李晚唤道,“你立刻带四叔四婶和孩子去镇上回春堂,找最好的外伤大夫,用最好的药。所有花费,回来跟我报账。” 她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银锞子,约莫一两重,递给张老四,“这钱,先给孩子买些压惊的吃食,算我一点心意。”
银子在手,李晚的态度又无可指责,张老四夫妇的气焰彻底消了下去,嘟囔了几句“以后可得看紧了”之类的话,便跟着石静去了。
处理完这突发的人情纠纷,李晚才真正松了口气。她走回塘边,水位已经下降了不少,能看见池塘底部有些地方露出淤泥。一些行动迟缓的草鱼和鳝鱼隐约可见,状态确实不佳,但大规模的死亡似乎还未发生。小龙虾上岸的势头,随着新鲜水的不断注入,似乎也略微减缓,但仍有不少在岸边徘徊。
“东家,水换掉三成多了,还在继续。”鲁耕抹着汗过来汇报,脸上愧色未消,“都怪我,要是昨晚再来看一眼……”
“鲁耕叔,天灾意外,防不胜防,不必过于自责。”李晚轻声宽慰道,“当务之急是尽力补救。换水不能停,至少换掉六成以上。再去找些生石灰来,等水位降低后,在离进水口稍远、虾蟹不常活动的浅滩处适量撒一些——生石灰遇水发热,能中和树毒、消毒净水,但撒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切不可直接撒在虾群附近,也尽量避开进水主流,避免局部水温水质骤变,再把虾惊上岸。记住,量一定要少,均匀撒,别直接撒在鱼虾身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幼教娇娘:携空间种田守山河请大家收藏:(m.zjsw.org)幼教娇娘:携空间种田守山河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