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枢城的灯火,在玄玑真人法旨传遍南疆的当夜,燃得愈发炽亮,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瞪视。
城墙之上,新铸的、镶嵌着星辉矿石的弩炮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炮身隐约流动的乳白光晕取代了传统灵石的氤氲。
空气中弥漫着铁锤敲击、矿石粉碎、符水沸腾的混合噪音,掩盖了潜藏的恐惧。
陆衍不在总阁大殿。
他在城西最深处的“星火工坊”,这里已被划为绝密禁区,焦屠亲自带人把守,连一只飞蛾都休想潜入。
工坊内热浪灼人,巨大的熔炉并非燃烧灵木,炉膛内是陆衍以锁灵镜之力引动、强行束缚住的一小簇取自鬼槐坑的、狂暴的原生星辉!乳白色的光焰无声咆哮,扭曲空气,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十几名被筛选出的、最顶尖的符师和阵法师,个个脸色苍白,汗流浃背,围绕着一座复杂到极致的金属基台,正将一块块初步处理过的、蕴含微弱星辉的矿石,镶嵌到预设的凹槽中。
他们在复刻,不,是在尝试理解并简化陆衍从鬼槐坑带回的那些冰冷几何纹路。
“节点三,星辉传导率不足!注入‘稳定剂’!”
一名老符师嗓音嘶哑,他手中的刻刀闪烁着微弱的灵光,小心翼翼地在金属基台上添加辅助符文。
“不行!稳定剂会污染星辉纯度!用‘共振法’,调整第七、第九符文回路的角度!”另一名年轻些的阵法师反对,他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基台上流转不定的光芒。
争吵,失败,再尝试。
进度缓慢得令人绝望。
没有现成的图纸,没有成熟的体系,一切都在黑暗中摸索。
原生星辉的桀骜不驯远超灵气,稍有不慎便是能量失控,轻则材料尽毁,重则符文反噬,非死即伤。
工坊角落已经躺了两具被星辉灼烧得焦黑的尸体,无人理会。
陆衍站在熔炉旁,暗金色的瞳孔倒映着那簇狂暴的星辉火焰,面无表情。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指导。他只是看着,如同观察一场事关生死的实验。
锁灵镜悬浮在他身侧,镜面微微波动,悄无声息地记录着每一次失败的能量逸散轨迹,分析着其中的规则冲突。
他在积累数据。
用这些“高级炮灰”的失败,来完善他脑中对星辉能量模型的推演。
“星主,”柳芸的身影出现在工坊门口,她尽量不去看角落的尸体,声音带着疲惫,“流云商盟……单方面终止了所有合作,扣押了我们三批价值七十万灵石的货物。
另外,有三个原本依附的小宗门,宣布脱离,并……向天机阁递交了投诚信。”
“知道了。”
陆衍甚至没有回头,“名单记下。
战后清算。”
柳芸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躬身一礼,默默退下。
她手中还有一长串类似的坏消息,但此刻,打扰星主,毫无意义。
与此处的灼热与压抑相比,陈小凡所在的“巡风使”衙署,则笼罩在另一种冰冷黏稠的氛围中。
衙署大门敞开,门外排着长队。
有失去家中顶梁柱、抱着婴孩哭泣的妇人;有在工坊事故中伤残、拄着拐杖眼神麻木的工匠;有被新颁布的《星枢战时管制令》罚没了全部积蓄、前来哀求的老修士。
陈小凡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后,听着面前老修士声泪俱下的控诉。
老人因为私藏了十块下品灵石未按规定上缴,被“执法队”抄了家,儿子还被抓去充了苦役。
“巡风使大人,求求您,我儿子才炼气三层,他去不了矿场啊!那会要了他的命!”老人噗通跪地,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陈小凡手指捏着那焦黑的《精要》封面,指节泛白。
他能说什么?说《管制令》是陆衍亲自签发,为了集中一切资源应对战争?说执法队的行事准则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星云道基缓缓旋转,一丝微弱的、带着安抚意味的乳白光晕自然流淌。
他弯腰扶起老人,将自己的那份微薄薪俸——几块劣质灵石和一瓶低阶疗伤丹药,塞到老人手中。
“老人家,先拿着。
你儿子的事,我记下了,会去查问。”
他的声音干涩,自己都觉得这承诺苍白无力。
老人千恩万谢地离去,背影佝偻。
下一个,是那个抱着婴孩的妇人,她的丈夫战死在鬼槐坑外。
陈小凡沉默地听着,看着那饿得连哭都无力、只会小声啜泣的婴儿,胸口堵得发慌。
他再次拿出自己那份所剩无几的薪俸。
队伍还很长。
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放在洪流中的礁石,徒劳地试图阻挡,却被冲刷得遍体鳞伤。
他手中的权力有限,能调动的资源更是杯水车薪。
陆衍给了他“巡风使”的名头,却没给他相应的力量,更像是一种冰冷的考验,或者……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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