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一层薄纱笼罩着赣西北群山,夜风裹着松针的气息掠过蜿蜒的山道。远处传来几声犬吠,随即被小溪的流水声吞没。油灯在土墙窗棂上投下摇晃的光斑,映出屋内几个低垂的侧脸---她们是邹秋萍、叶成梅、黄少琴。此刻几人正用裁纸刀将泛黄的传单裁成巴掌大的方块。窗外掠过黑影,穿青布衫的叶成梅立刻吹灭灯盏,黑暗中传来窸窣的布料摩擦声,那是他们用靛蓝染就的包袱皮在传递秘密。叶成梅的指尖触到冰凉的窗棂时,远处传来走路声。她迅速将传单塞进夹层---这件看似普通的斜襟大褂,里衬缝着五个隐蔽的口袋,能藏下整叠油印的《告白区同胞书》。另外两人已蹲在柴垛后。
当门外的脚步声消失在溪边,她们三人像受惊的鹌鹑般散向不同巷道,包袱皮在夜风中翻卷成靛蓝的浪。穿草鞋的叶成梅贴着祠堂墙壁疾行,传单边缘擦过斑驳的朱漆门神。邹秋萍的手掌已按在青石板上,浆糊混着松脂温热气息里,传单正一张张爬上粮仓的土墙。
油印的《告白区同胞书》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春蚕啃食桑叶般宣告着秘密。叶成梅将浆糊刷得极轻,仿佛在给鸟儿敷药。,每张传单都紧贴着墙壁,如同母亲为夜归的儿女掖好被角。突然,她听见祠堂后门传来铁器碰撞的声响,立刻将浆糊罐塞进墙缝,转身看见邹秋萍带着黄少琴。三人像小溪水中的鹅卵石般自然散开。黄少琴满心高兴地回到了自己的茅草屋。邹秋萍和叶成梅刚在夜幕的掩护下,连夜朝着约好的城南王记药铺赶去。
劳驾,买二两决明子。”她对着柜台后打瞌睡的老掌柜轻声道。老人眯眼,枯枝般的手指在算盘敲出暗语:戌时三刻,城隍庙后门。”
邹秋萍换了件黑色布衫混进了丧葬队伍。白蟠翻卷如浪,她趁机将传单塞进纸钱堆。哭丧的老妇突然攥住她手腕:姑娘眼生。邹秋萍垂眸,指尖轻点对方袖口---三道蓝线,是交通员的记号。“大娘的孝带歪了。”她低声说,老妇会意,转身时已将传单藏进孝衣夹层。
城隍庙偏殿,五个女人围在油灯下裁纸。十六岁的秋桃手抖得厉害:若被抓住……“就说我逼你的。”邹秋萍将剪刀塞进她掌心,你男人在矿上咳血时,可没人问他怕不怕?
子时,迎警的皮靴声碾过青石板,邹秋萍贴着墙根挪动,传单从指缝飘落,像一群递风的蝶。有人突然拽住她后领:走水了。”她顺势栽进人群,火光中看见自己散的传单正被路人捡起---“免租免息”分田分地”,墨迹在热浪中卷曲,却深深烙进人们的眼底。
山风掠过发梢时,邹秋萍摸到发间藏着半片传单---那是秋桃咋夜塞给她的,背面用碳笔写着:“我姐说,矿上的兄弟都收到了。她将纸早按在胸口,远处传来隐约的号子声,像春雷滚过冻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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