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涿县城外临时平整出的校场上,旌旗招展,人头攒动。
刘芒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盔明甲亮、队列森严的军阵,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小腿肚子有点发软。他原本的计划是,能忽悠来三五百人,凑成一支像模像样的“援军”就不错了。
可眼前这阵势……刚才军需官报上来的数字是:步卒两千一百,骑兵一千二百,辅兵及民夫若干,合计三千三百二十六人整!这还不算源源不断运来的粮草、军械、马匹!
他是真没想到,涿县这些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世家豪强,家底竟然如此雄厚!为了“保卫家园”,几乎是掏出了老本!
甚至有几家的家主私下拍着他的肩膀说:“芒公子!若非如今道路断绝,一时联系不上外郡的本家,老夫还能再给你凑出几千人马!放心干!务必击退黄巾,保我涿县平安!”
刘芒当时脸上堆笑,心里却在狂喊:我靠!玩笑开大了!这牛皮吹得有点过头了啊!这要是事后被他们发现,我大哥那边其实没那么危急,甚至可能都快打完了……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把我生吞活剥了?!
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升起。
心思电转,他又把心一横:怕什么?!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大不了……大不了就真跟着大哥干出一番事业!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地盘,拳头硬了,谁还敢说个不字?
对!怕个球!这么一想,他原本有些佝偻的腰杆瞬间挺直了,脸上也重新露出了镇定自若。
虽然他这个“统帅”年纪小得离谱,但好在军令严明。这些士卒都是各家的私兵部曲,临行前都得了家主死命令:一切听从刘芒公子调遣,全力支援刘玄德将军!因此,尽管不少人看着台上那个穿着明显不合身、盔甲都快拖到地上的半大孩子心里直犯嘀咕,但表面上依旧秩序井然。
刘芒深吸一口气,走到台前,运足气力,开始了他生平第一次“战前动员”。他把自己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从演义话本里看来的所有鼓舞士气的话术全都搬了出来,声音虽然还带着少年的清亮,却努力模仿着刘备那种沉稳有力的语调:
“将士们!黄巾乱党,祸国殃民!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民不聊生!我等身为大汉儿郎,岂能坐视?!今日,我刘芒,奉兄命,领军出征,就是要扫清妖氛,还天下一个太平!”
“跟着我!跟着我大哥刘玄德!有功必赏!有肉同吃!有酒同喝!”
“待到他日平定叛乱,尔等个个都是功臣!光宗耀祖,封妻荫子,不在话下!到时候,拿着军功赏钱,回涿县买大宅子,娶漂亮婆娘!”
他没什么高深的大道理,尽是这些直白、接地气,却又最能打动底层士卒心坎的话。一番声嘶力竭的忽悠下来,竟然真的把台下几千人的情绪调动了起来!士卒们举起兵器,高声呐喊:
“愿随公子破贼!”
“保卫家园!建功立业!”
声浪震天,士气高昂!
刘芒看着台下群情激奋的场面,心里总算踏实了点。他赶紧点了几个看起来最魁梧、最有头目气质的家将,临时任命为校尉、军候,负责具体行军指挥和队伍管理。又安排了可靠之人负责后勤辎重和斥候联络。
一切安排停当,他这才费力地爬上一匹格外雄健的战马,小手奋力一挥,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全军听令!出——兵——!”
浩浩荡荡的三千多人马,带着充足的粮草和精良的装备,离开了涿县,踏上了寻找刘备主力的征程。
这支队伍的装备之精良,若是让此刻正带着那一千多郡兵和乡勇的刘备看见,非得眼红不可!尤其是那一千二百骑兵,人披铁甲,马具齐全,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的重装骑兵雏形,堪称豪华配置!
历史上的刘备起兵时只有三五百衣衫褴褛的乡勇,若他看到弟弟这般“起家”,怕是要羡慕得大哭一场。
临行前,刘芒特意找到张扈,郑重拜托他照料母亲吴氏。张扈自然满口答应,保证会将吴氏接到张府妥善照顾。
而吴氏至今还以为小儿子只是去郡守府帮忙处理文书,全然不知她心中的“乖孩子”已经摇身一变,成了统领三千大军的“少年统帅”。
大军行进两日,派出的斥候小队不断传回消息。刘芒很快便得知了刘备军的动向:原来刘备出兵后,进展神速,接连在定兴、范阳一带扫荡黄巾,已经将涿郡周边的黄巾势力清理得七七八八,正朝着涿郡东南方向继续清剿。
途中,刘芒的“大军”也遭遇了几股小规模的黄巾散兵游勇。看到这些所谓的“黄巾军”,刘芒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些人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手里拿着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锈迹斑斑的柴刀、卷了刃的斧头、甚至还有锄头、木棍……很多人眼里充满了麻木和恐惧,与其说是士兵,不如说是一群被饥饿和绝望驱使的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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