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长安城西,一处新挂起“荣军营”牌匾的宽敞院落,取代了往日伤兵营的颓败之气。虽仍是疗伤之地,但高墙之内,屋舍俨然,药香与草木清气混合,取代了往日难以驱散的血腥与污秽气味。此处是蔡攸下令特设,专司安置重伤难愈、或将终身残疾的军士。
这日清晨,数辆并无过多纹饰却结实宽大的马车,在一队精锐“净业营”亲卫的护卫下,悄然驶抵“荣军营”门外。车门开启,蔡攸率先步下马车。他今日未着公服或铠甲,仅是一身玄色锦袍,腰束玉带,显得沉稳而亲和。随后,诸位夫人也依次下车:正室王蕴之身着藕荷色常服,端庄大气;钱琬凝一袭水绿裙衫,心思灵巧;朱映雪素衣淡妆,温柔婉约;萧普贤女(萧德妃)则是一身暗青衣裙,保留了辽国贵女的雍容气度;耶律果里与耶律普速完姐妹,一人穿着利落的骑射服,一人则是雅致的汉家襦裙。蔡攸特意携众夫人同来,其意不言自明:不仅主帅重视,内眷亦一同关怀,此乃真正将士卒视为家人。
营主管事及军医早已得讯,慌忙率众在门前迎候,神色激动中带着惶恐。蔡攸摆手制止他们大礼,径直问道:“弟兄们伤势如何?可缺什么药材?但有所需,即刻报来,不得延误!”
“回国公话,”营主管事躬身道,“自您下令设立‘荣军营’,一应用度皆是最好的,安神医也常来巡视,只是…只是有些弟兄伤势太重,怕是…”他语带哽咽。
“带路,我去看看。”蔡攸面色沉凝,率先向营内走去。诸位夫人默默跟随其后,王蕴之已示意随行侍女将带来的大批慰问品——新制的棉布内衣、滋补药膳、甚至还有一些兵书和话本——开始有序分发。
踏入病房,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血腥气扑面而来。纵使收拾得干净,也无法完全掩盖那些触目惊心的伤残景象:缺胳膊少腿者、面目被毁者、身缠厚厚绷带气息奄奄者…每一张病榻上,都躺着一个为战争付出惨烈代价的生命。
蔡攸面色凝重,毫无嫌恶之色,缓步走到第一张病榻前。榻上是一名年轻军士,左腿自膝下已失,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蔡攸俯下身,温声问道:“小兄弟,哪里人士?伤处可还疼痛?”
那军士闻声转头,见到蔡攸,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却被蔡攸轻轻按住。“国公…您…您怎么来了…”他声音嘶哑,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来看看兄弟们。”蔡攸查看了一下他的断腿处包扎,回头问军医:“他的伤势可能根治?用了哪些药?”
军医连忙禀报。蔡攸听罢,对那年轻军士道:“好生休养,莫要胡思乱想。待你好些,若还想舞刀弄枪,可去军校任教习;若想学门手艺,府中匠作监随你挑选。前程无忧,放心。”
那军士闻言,眼眶瞬间红了,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挤出两个字:“谢…谢国公…”
钱琬凝与朱映雪则走到那些情绪尤为低落、甚至默默垂泪的伤员榻前,柔声细语地安慰。钱琬凝心思细腻,善于开解;朱映雪声音温柔,令人如沐春风。她们并非空泛劝慰,而是仔细询问家中情况,是否有困难,并一一记下。
当萧普贤女与耶律姐妹的身影出现在营房时,那些原属辽军的伤兵尤其激动。他们看到故国的王妃和公主并未忘记他们,亲自前来探望,那种被认同、被关怀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许多人挣扎着用契丹语问候,甚至有人流下了热泪。萧普贤女用契丹语温和地与他们交谈,耶律果里则用生硬的汉话夹杂契丹语鼓励他们,耶律普速完静静地为一位失明的辽兵整理被角。此情此景,深深触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汉辽军士之间的隔阂,在这一刻似乎消融了许多。
蔡攸特意召来随行的神医安道全。安道全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一身布衣,却是蔡攸府中首席医官,深受敬重。
“安先生,营中弟兄,伤势最重的有几人?可有把握?”蔡攸关切地问道。
安道全拱手道:“回国公,重伤者二十七人,皆已尽力施为。然有十余人,恐终身残疾,再难重返沙场。老夫惭愧…”
蔡攸握紧他的手:“先生已尽力,攸感激不尽。我只问一句,可能保住性命?减轻痛苦?”
“性命当可无忧,调养得当,亦可享常人之寿。痛苦…老夫尽力以针灸药石缓解。”
“好!”蔡攸重重点头,随即当着所有伤员和军医的面,高声下令,“安先生,即日起,‘荣军营’一应药材,皆用最好、最效的!无论多名贵,无需报备,直接从我府中支取银钱!若有需要,可向天下征召名医,重金礼聘!我要的是弟兄们活下来,活得好!此事,由你全权负责!”
此言一出,满营皆惊。用最好的药,不惜重金,这是何等恩遇!安道全激动得老躯微颤,深深一揖:“老夫代众军士,谢国公厚恩!必竭尽所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焚宋:从溺亡奸臣子开始请大家收藏:(m.zjsw.org)焚宋:从溺亡奸臣子开始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