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六年的长安城,春意渐浓,柳絮如雪,飞絮漫卷过巍峨的宫墙与繁华的街市。然而,在这片看似和平的景象之下,秦国公府邸深处,却弥漫着一股与春日暖阳格格不入的凝重气息。西夏之事已暂告段落,北方的阴影却愈发浓重,如同天际积郁的雷云,预示着更大的风暴。
府邸核心区域,一间四壁无窗、仅靠数盏长明灯照亮的密室内,空气仿佛凝固。墙壁上悬挂着巨幅的北方舆图,从阴山山脉直至白山黑水,金国的疆域被朱砂醒目地勾勒出来,其上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与注释。三个人影围坐在一张巨大的紫檀木方案前,案上铺着更为精细的军用草图与一叠叠密报,气氛肃杀。
居中而坐者,正是秦国公首席军师,吴用。他今日未持羽扇,指尖轻轻敲击着案面,目光如炬,扫视着地图上金国的每一处关隘要地。左侧,诸葛长风一袭青衫,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古井,正将一份关于金国朝堂最新动向的密报缓缓放下。右侧,圣手书生萧让则伏案疾书,时而停笔凝思,他面前摊开着特制的药水、隐形墨水与几枚造型奇特的印章,负责将决策转化为无人能解的密语。
“西夏已定,虽费周章,终成掎角之势,暂解西顾之忧。”吴用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然,北虏金国,方为心腹大患。完颜阿骨打老而弥辣,统御群狼,铁骑纵横,实乃百年未有之强敌。”
诸葛长风接口道,语气带着冷静的分析:“诚然。然金人崛起太快,如暴发之户,其弊亦显。其一,阿骨打年事已高,虽雄风犹在,然继承之局未明,诸子争锋之象已露端倪。其二,完颜宗望、完颜娄室等一代名将相继陨落,后继之辈,勇猛或有余,韬略却显不足。其三,灭辽攻宋,掳掠巨万,新贵骤富,骄奢淫逸之风已起,昔日艰苦创业之锐气,恐渐消磨。”
吴用微微颔首,手指点向地图上金国的腹地:“长风所见,正是关键。金国外表铁板一块,实则内里已有裂痕。其以武力立国,文化粗疏,制度简陋,全赖强人维系。一旦强人不在,或内部腐化,其崩溃之速,或将远超辽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诸葛长风和萧让,“故而,与其待其羽翼丰满,南下牧马,不若我等主动出击,非以刀兵硬撼,而以软刀慢割,从根本上蚀其根基,弱其国力。”
萧让停下笔,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军师之意,是启动那‘长期侵蚀’之策?”
“正是!”吴用斩钉截铁道,“此非一朝一夕之功,需放眼十年,乃至二十年!我要让金国,从内部开始朽坏。当其大汗老去,新贵争权,军备废弛,民心离散之时,便是我等雷霆一击,底定乾坤之机!”
战略方向既定,接下来的便是如何将宏图化为具体指令。吴用与诸葛长风、萧让进行了长达数个时辰的推演和细化。
针对辽地故土(即金国控制下的原辽国区域),策略核心在于 “扶植代理,以乱制强” 。吴用分析道:“耶律余睹,乃辽国宿将,对金有亡国之恨,在辽遗民中颇有声望。祝彪已在彼处经营数年,熟悉情况,且暗中资助耶律部已久。如今,当变暗中资助为明面支持,助耶律余睹整合散布各地的抗金义军、契丹豪强,组建一支号令统一、装备精良、战术灵活的敌后精锐,名曰‘铁鹞军’。此军不为攻城略地,专事袭扰金国后方,断其粮道,焚其仓廪,狙其信使,令金国在占领区永无宁日,不得不分散大量兵力驻防,从而削弱其前沿攻势。所需钱粮、军械、情报,通过三江商社建立之秘密渠道,无限量供应!要让这支‘铁鹞军’成为金国背上拔不掉的钉子,不断放血的伤口。”
针对金国本土,策略则更为隐蔽和深远,可概括为 “文化浸润,上层腐蚀” 。诸葛长风补充道:“金人信奉萨满,文化原始,此其短也。净空长老德高望重,佛法精深,已在上京立足。当借此契机,大力弘扬佛教,其教义之慈悲、仪式之庄严,对金国贵族有莫大吸引力。可设计‘神迹’,与萨满公开‘斗法’,争夺国教地位。一旦佛教盛行,不仅能柔化其悍勇之气,更能通过寺庙网络,建立广泛的情报据点。”
吴用接过话头,语气转冷:“与此同时,扈成在彼处经商多年,财力雄厚,人脉通达。命其兴建极尽奢华之‘北国极乐苑’,集天下珍玩、美食、美色于一体,专为腐蚀金国新贵及其子弟。要让这些暴发户沉溺于享乐,丧失斗志,并在其中培养亲我之势力,编织一张直达金国权力核心的情报网。金钱、美色、奢靡,便是腐蚀他们最好的毒药。”
方针已定,便需将之化为可执行的密令。此刻,便是萧让大显身手之时。他取过特制的羊皮卷,用蘸满隐形药水的毛笔,以独创的密码文字开始书写。这种密码,并非简单替换,而是融合了阴阳符码、星象方位、乃至《易经》卦象的复杂系统,即便密信被截,在不知解码规则者眼中,亦如天书鬼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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