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的秋意,在汴京的权谋旋涡中,悄然加深。蔡攸自龙德宫那场令人心力交瘁的君臣泣对后,并未立刻卷入朝堂的明争暗斗,而是以一种近乎蛰伏的姿态,回到了朝廷为他安排的、位于汴京繁华地带的临时府邸。这座府邸虽不及他在长安的秦国公府宏伟,却也亭台楼阁俱全,暂时隔绝了外界的腥风血雨。
府门开启的瞬间,一股久违的、带着烟火气息的暖意扑面而来。早已得到消息的柴二娘和扈三娘,领着几个年纪尚幼的子女,已在庭院中等候多时。孩子们见到风尘仆仆的父亲,欢呼着扑了上来,童稚的笑声瞬间驱散了蔡攸眉宇间的疲惫与阴霾。
柴二娘性情温婉,上前替他解下披风,眼中满是关切与思念,轻声道:“国公一路辛苦。” 扈三娘则依旧带着几分江湖儿女的爽利,笑道:“你可算回来了,孩子们日日念叨着爹爹。”
这一刻,什么江山社稷、权力倾轧,仿佛都远去了。蔡攸抱起最小的女儿,牵着儿子的手,与两位妾室一同走向内堂。餐桌上已摆好了虽不奢华却极尽用心的家常菜肴,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家团聚的温馨画面。蔡攸暂时放下了秦国公、西北宣抚使的重担,享受着这难得的、偷闲般的安宁。他知道,这份宁静如同暴风眼中的片刻平静,珍贵而短暂。
温馨的家宴后,蔡攸在书房单独召见了长子蔡行。此时的蔡行,已褪去青涩,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与干练,俨然是能独当一面的年轻俊杰。
书房内烛光昏暗,气氛肃穆。蔡行恭敬地汇报了太平社在汴京的最新动向:如何利用三教九流的网络散布消息、如何配合秦桧的行动制造舆论、如何监控朝野动态等等。太平社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已深深渗透进汴京的肌理。
蔡攸静静地听着,不时颔首。待蔡行汇报完毕,他沉声道:“行儿,为父在京,不会久留。西北才是根本。这汴京城,这太平社,日后便要更多地倚仗你了。”
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儿子:“秦桧此人,权欲熏心,但眼下与我们利益一致,可资利用。你要与他保持必要联络,暗中配合,但切记,不可全抛一片心。太平社是我们的耳目和暗手,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暴露全部实力。你的任务,是潜伏,是观察,是确保我们在汴京有一条畅通的眼线和退路。”
蔡行郑重叩首:“父亲放心,孩儿明白。定不负父亲重托,守护好家中老小,经营好太平社。” 父子二人的对话,简短却沉重,完成了权力与责任在阴影中的交接。
次日,秦桧亲自登门拜访。此时的秦桧,已是英国公、兵部尚书,圣眷正浓,权势熏天。但他对蔡攸,依旧保持着表面上的客气与尊重,甚至带着一丝结盟的热络。
寒暄过后,秦桧笑眯眯地切入正题:“秦国公,如今陛下江山初定,正是需要我等臣工同心协力、共保太平之时。下官有个不情之请,欲做个大媒,不知国公意下如何?”
蔡攸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哦?英国公请讲。”
秦桧道:“听闻国公与夫人朱氏所出之女,年方及笄,贤淑聪慧。而陛下之嫡次子(或选一受宠皇子),亦正值婚龄,英俊仁孝。下官以为,若两家能结为秦晋之好,岂非朝廷之福,江山之幸?此等佳偶天成之美事,下官愿全力促成,皇后娘娘(朱琏)闻之,亦深表赞同。”
蔡攸瞬间明白了这桩婚姻背后的政治含义。这是宋钦宗及其核心班底(秦桧、皇后)向他抛出的终极橄榄枝,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捆绑和试探。将女儿嫁入皇室,蔡家便与赵宋皇族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既能极大增强钦宗对蔡攸的“信任”,也能让蔡攸更加死心塌地地为朝廷(实为钦宗)效力。这是一场典型的政治婚姻,但也是目前形势下,双方都能接受的、巩固联盟的最佳方式。
蔡攸略作沉吟,便展颜笑道:“英国公美意,陛下与皇后娘娘厚爱,攸感激不尽。小女若能有此福分,是蔡氏满门之荣光。一切但凭英国公与宫中安排。”
见蔡攸如此爽快应允,秦桧大喜,双方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然而,蔡攸的“诚意”远不止于此。在敲定联姻之事后,他屏退左右,对秦桧低声道:“英国公,攸此番入京,另备有一份薄礼,欲献与陛下,聊表忠心,还望公代为转呈。”
秦桧好奇:“哦?是何礼物?”
蔡攸击掌三下,一名身着素雅和服、容颜绝丽、气质温婉柔顺的年轻女子,迈着细碎的步子,低眉顺眼地走入堂中,向着秦桧盈盈拜倒。此女正是蔡攸精心培养的扶桑忍者之一,化名“樱子”,表面身份是海外来的舞姬,实则是经过严格训练、精通魅惑与谍报的精英。
蔡攸对秦桧道:“此女乃海外奇人,色艺双绝,更难得的是性情温婉,不争不抢,懂得如何侍奉君王。陛下近日操劳国事,身心俱疲,若有此女在侧,或可稍解烦忧。” 他刻意强调此女的“柔顺”与“不争”,正是投钦宗所好,避免后宫争宠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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