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三年的春天,本该是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季节,但自淮河以北,直至黄河两岸,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与绝望。凛冬的寒意迟迟不肯退去,仿佛连天地都不忍见这人间惨剧,欲以严寒封冻那无尽的悲声与血色。
南下的官道上,一支风尘仆仆却纪律严明的队伍正在沉默地行进。正是秦国公蔡攸及其麾下历经血战突围的核心力量。队伍中的每一个人,从蔡攸本人到普通士卒,脸上都带着难以消弭的疲惫与凝重。更令人压抑的,是沿途所见所闻。
越往南,遇到的逃难人群就越多。他们扶老携幼,面黄肌瘦,眼神中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官道两旁,时而可见倒毙的饿殍,乌鸦在空中盘旋,发出不祥的鸣叫。队伍不得不时常放缓速度,避开这些绝望的人流,但那些零碎、惊恐、带着血泪的叙述,却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完了……全完了……汴京城……破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瘫坐在路边,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金狗……不是人呐!挨家挨户地抢,见钱就拿,见男人就抓去做苦力,见女人就……”一个中年妇人说到一半便嚎啕大哭,再也说不下去。
“相国寺……呜呜,佛祖也保佑不了啦,庙门都被砸烂了,和尚都被杀了……”
“御街?哪还有什么御街!尸首都堆得走不动道了,血水把汴河都染红了……”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拼凑出一幅城市级灾难的恐怖图景。蔡攸骑在马上,面色沉静如水,但握着缰绳的手指关节却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听到的不再是某个具体人物的结局——那些他大致已有预料——而是整个帝都,整个北宋统治核心区域的彻底崩溃。昔日象征着无尽繁华的汴京,如今在难民口中,已成了一个巨大的狩猎场、屠宰场。关于宫中的娘娘帝姬、不肯降的老将军以及蔡京府邸的最终命运,传闻更是语焉不详,只用了“遭了大难”、“战死了”、“烧成了白地”这样模糊而沉重的字眼,但正是这种模糊,反而更加渲染出一种无处不在、无法逃避的恐怖氛围,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南下的队伍上空。
当队伍终于抵达长江南岸,进入张浚早已安排好的、位于杭州附近的一处隐秘庄园暂作休整时,更系统、更详实,也更为残酷的情报,通更公孙胜掌控的影卫秘密渠道,以及秦桧利用兵部职权和与金军将领的暗中接触,如雪片般传来。这些密报,不再是流民的口耳相传,而是冷静、客观却字字泣血的记录,宛如为一场辉煌文明的覆灭举行的一场无声的葬礼。
密报详细描述了金人是如何有计划、有步骤地摧毁北宋统治阶层的尊严。
废立之辱:徽、钦二帝并非简单的俘虏。他们被金人正式下诏废为庶人,剥去龙袍,换上平民衣衫,甚至更低贱的服色。
仪式性羞辱:“牵羊礼”被重点记录。这不是简单的押解,而是一种精心设计的献俘仪式。赵氏宗室男女数千人,无论昔日如何尊贵,都被要求袒露上身,仅披羊皮,颈系绳索,由金兵像牵引牲畜一样,驱赶着跪拜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庙宇。此礼之意,在于宣告宋室江山易主,赵氏子孙如同羔羊,生死皆由金人主宰。徽、钦二帝亦在此列,此等羞辱,堪称华夏帝王史上所未有。
奴役与戏弄:报告中提及,金国将领在宴饮时,常令徽、钦二帝身着妇人服饰,为众人斟酒侍宴,以此取乐。昔日九五至尊,沦为席间小丑,其心理打击远胜肉体折磨。
报告用冰冷的数字和场景,揭示了女性在这场浩劫中的悲惨命运。
骇人数字:被明码标价或强行掳掠的宗室女、宫女、官宦女眷及民女,总数达数千之众。这不仅仅是一个数字,背后是数千个破碎的人生和家庭。
北迁地狱路:北迁之路,成为了一条死亡之路。女子们被编队驱赶,缺衣少食,受尽鞭挞凌辱。病饿而死、被虐待至死者不计其数。报告描述“道旁弃尸,望之不绝”,尤其是年幼或体弱者,往往被金兵嫌其拖累行军速度,就地遗弃或杀害。
“货物”分配:金军高层将这些女子视为战利品,进行“分配”。报告提及,像茂德帝姬赵福金等着名宗室美女,被当作高级礼品赏赐给有功将领。而更多普通女子,则被“论价”分给下级军官和士兵,其过程如同市场贩奴,毫无人性可言。
金人的破坏,远不止于人身与财富,更指向了文明的根基。
财富洗劫:汴京百年积累的府库金银、绢帛、珍宝被搜刮一空。但这只是表象。
文化毁灭:报告痛心疾首地记载了文化层面的空前劫难:
典籍之殇:国子监、秘阁藏书或被焚毁,或被运走。许多珍贵古籍、孤本被金兵视为无用之物,直接撕毁用于引火或垫马鞍。报告特别提到,内府珍藏的《宣和画谱》中所载历代名画,大量在运输途中或因保管不善损毁,或被野蛮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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