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在亲卫的拼死掩护下,终于杀透重围,冲到了那辆倾覆的指挥车旁。只见程昱倒在血泊之中,胸前插着一支箭矢,腹部的伤口更是狰狞,鲜血仍在汩汩流出,将他青色的文士袍染成一片暗红。一位随军医官正跪在一旁,脸色苍白地按压着伤口,但显然情况很差。
“军师!”黄忠滚鞍下马,扑到程昱身边,这位沙场老将此刻声音颤抖,满是血污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痛惜。他小心翼翼地扶起程昱的上半身,试图为他输入一些真气,却发现其经脉已然涣散。
程昱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但那双总是锐利冰冷的眼睛,此刻却异常清明。他艰难地抬起手,抓住了黄忠的臂甲,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黄……黄将军……”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不……不可再战……速……速令……撤军……”
他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一缕鲜血,但目光死死盯着黄忠,传递着最后的、也是最清晰的指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倒下已严重打击士气,田豫的援军虽暂时稳住阵脚,但吕布军兵力优势仍在,久战必败。此刻保全主力,才是上策。
黄忠虎目含泪,看着这位一路并肩作战、多赖其谋略方能连战连捷的老友兼军师,心如刀绞。但他知道,程昱是对的。沙场之上,容不得过多悲恸。
“好!好!军师,我听你的!”黄忠重重点头,声音哽咽。
他轻轻放下程昱,豁然起身,脸上所有的悲戚瞬间化为钢铁般的坚毅,怒吼声响彻战场:
“全军交替掩护,向落马坡方向——撤退!”
“盾兵断后!弩兵梯次射击!骑兵两翼游弋,保护侧翼!”
“违令者斩!乱阵者斩!”
命令一下,训练有素的幽州军团立刻展现出极高的军事素养。尽管战场混乱,伤亡不小,但各营、各团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迅速开始执行撤退程序。前方的盾兵和长枪兵死死顶住压力,后排的弩兵以更加密集的箭雨覆盖追兵,整个大军如同一个缓缓收拢的刺猬,开始有条不紊地向后移动,阵型竟不见太多散乱。
另一边,吕布正杀得性起,见幽州军要跑,哪里肯舍,方天画戟一挥:“儿郎们,幽州军败了!随我追……”
“温侯且慢!”法正急忙策马上前,拦在吕布马前。他指着幽州军虽然撤退却依旧严整的阵型,尤其是那两翼若隐若现、随时准备反扑的幽州骑兵,急声道:“温侯请看!敌军虽退,阵脚未乱,旗号严明,此乃有序撤退,非是溃败!我军若强行追击,彼等退无可退,必作困兽之斗,奋力死战!我军虽胜,亦必伤亡惨重,得不偿失啊!穷寇莫追,请温侯三思!”
吕布闻言,勒住战马,看着幽州军那如同移动堡垒般的撤退阵势,再想起之前攻坚时付出的代价,发热的头脑也冷静了几分。他虽勇悍,但也并非完全不懂权衡。此刻确实不是追击的好时机。
他恨恨地一跺脚,方天画戟重重顿在地上:“哼!便宜了那黄忠!传令,收兵回城!”
呜咽的收兵号角在并州军阵中响起,如同为这场惨烈大战画上了一个休止符。战场上,只留下无数尸体、残破的兵器和凝固的鲜血,诉说着刚才的疯狂。
黄忠军在田豫部的接应下,缓缓退入落马坡营寨。而程昱正在被军医奋力医治。
残阳如血,将落马坡营寨旁的悬崖染得一片凄艳。黄忠独自一人坐在一块冰冷的巨石上,染血的征袍未解,佝偻的背影在巨大的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落寞与悲凉。他一生征战,从未感到如此无力。
田豫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近,沉默了片刻,才用沙哑的声音禀报:“将军,清点完毕……我军……阵亡六千零三十人,伤四千零三十二人……”他说不下去了,只是深深地垂下了头。
巨大的伤亡数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两位将领的心头。空气中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山风,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还有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小心翼翼地跑来,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难以置信:“二位将军……军、军师醒了!他……他请二位进去!”
“什么?!”黄忠猛地从石头上站起,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化为更深的痛楚。他深知,这恐怕是……回光返照。
两人快步冲入临时充作医帐的营房内。只见程昱被安置在简陋的床榻上,脸色苍白得如同金纸,气息微弱,胸膛的起伏几乎微不可查。然而,他的眼睛却异常地明亮、清醒,甚至带着一种灼人的急切。
他看到黄忠和田豫进来,黯淡的眼神亮了一下,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榨取着生命最后的能量,急促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黄将军……国让(田豫表字)……听我说……”
他的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不容打断。
“此地……不可久留……你等……速速整顿兵马,连夜……撤往襄陵……依托城池……重整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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