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率部前出不远，便已能清晰地看到远处席卷而来的烟尘。烟尘之下，是大约四千晋军骑兵。
“果然是骑兵先行！”卫凌瞬间做出判断，“步兵主力定然还在后方！传令！两千轻骑，随我上前游射！盾兵、枪兵立刻结圆阵固守！弓弩手，覆盖射击！”
命令迅速执行。卫凌一马当先，率领两千汉军轻骑兵如同离弦之箭，迎着晋军骑兵冲去，并不直接冲击敌阵，而是在高速奔驰中张弓搭箭，将一波波精准的箭雨泼洒向晋军骑兵的侧翼和前队。
与此同时，身后的八千步兵展现出极高的训练素养。厚重的盾牌层层叠起，瞬间结成数道坚壁，长枪如林般从盾牌缝隙中探出，弓弩手们则弓弦拉满，箭镞斜指天空，只待敌军进入射程。
对面，张杨看着汉军派出轻骑骚扰，后方严阵以待的步兵大阵如同刺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哼，区区两千骑，也敢螳臂当车？想靠游射拖延时间，等后面布好阵势？做梦！”他猛地抽出战刀，向前狠狠一挥，声音充满了狂暴的杀意：
“全军听令！给老子直接冲过去！碾碎他们，杀——！”
“杀——！”
卫凌指挥着两千轻骑试图以游射战术迟滞敌军，但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麾下战马的速度和耐力明显不如往常，冲刺和转向都带着一种疲沓感。他立刻明白，这是昨夜暴雨侵袭、人马俱疲，加之未能得到充分休整的恶果。
而张杨所部昨夜驻扎之地恰好避开了暴雨中心，士卒饱食干粮，马匹也得以歇息，此刻正是以逸待劳，士气高昂。
眼见晋军骑兵速度更快，冲击力更强，自己的游射战术非但无法有效杀伤，反而有被对方骑兵凭借速度优势反包抄的危险，卫凌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传令！全体持枪——准备冲锋！”他嘶声吼道，声音带着决绝。
“嘟嘟嘟——！”代表决死冲锋的号角凄厉响起。两千汉军骑兵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平端长枪，朝着数量倍于己方的四千晋军铁骑，发起了反冲锋！
与此同时，后方的汉军步兵方阵见骑兵已然接敌，副将立刻领会了卫凌的意图，指挥盾兵、枪兵和弓弩手开始稳步向前压迫，试图为骑兵分担压力，并阻止敌军骑兵肆意冲击本阵。
两支骑兵猛烈地对撞在一起，一个照面下来，汉军骑兵便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伤亡比例高达二比三，汉军为三！若非汉军装备普遍优于对方，这个比例恐怕会更加悬殊。
卫凌看着身边不断坠马的弟兄，心中一阵刺痛和慌乱。他深知，若不能在此挡住甚至击溃这支敌军先锋，等到敌方步兵主力赶到，粮队必将不保！
“步兵列阵迎敌！不惜一切代价，拖住他们！”他再次下令，声音已带嘶哑。但他明白，这只能延缓，无法取胜。
唯一的办法，似乎只剩下一个——阵斩敌军主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意志。他猛地一夹马腹，手中长枪如毒龙出洞，连续挑翻几名挡路的晋军骑兵，目光死死锁定了正在阵中指挥若定的张杨！
“主公二十万大军的粮草……绝不容有失！”他不敢再想象粮草被袭的后果，那将是整个战局的崩溃！
“贼子！拿命来——！”卫凌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长枪直指，一往无前！
张杨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狰狞，挥刀便迎了上去！
“铛！”
枪刀猛烈交击，火星四溅！
两人马打盘旋，瞬间便过了五个回合。卫凌越打越是心惊，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手臂酸软，气息紊乱，每一次兵刃碰撞都震得他胸口发闷，更糟糕的是，那压抑不住的咳嗽不时涌上喉头，严重干扰了他的呼吸和发力节奏。自己此刻恐怕连平时六成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若是全盛时期，他有自信在三十回合内将张杨挑落马下，但此刻，他却只能与对方陷入艰难的焦灼，甚至隐隐被对方刚猛的力量和充沛的体力所压制。
眼角余光扫过战场，汉军骑兵正在晋军优势兵力的绞杀下不断减少，步兵方阵虽然还在苦苦支撑，但防线已是摇摇欲坠。卫凌心中大急，一股无力感混合着冰冷的绝望噬咬着他的内心。
他忽然想起了往事——当年的卢奴之战，二爷四万人，硬生生抵挡住袁绍八万大军的疯狂进攻，那是何等的惨烈与绝望！自己此刻面临的境地，与当年何其相似！难道……难道自己今天也要像二爷当年那样，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流尽最后一滴血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草般疯狂蔓延。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袍泽，感受着体内不断流失的气力，那股绝望的心情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他原本坚定的意志。
激烈的战斗又持续了约两个时辰，尸横遍野。就在这时一阵节奏迥异、高亢急促的号角声，自东南方向传来！
“嘟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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