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血脉传承
开春的第一场雨,把青溪河浇得涨了水。阿凛蹲在河岸边的巨石上,看着水流卷着浮冰奔向远方,鼻尖萦绕着潮湿的泥土气——这气味里混着种特别的甜香,是母虎发情期独有的气息。
阿月就站在不远处的白桦林里,她的鬃毛比往常蓬松,尾巴时不时轻扫地面,留下一串带着信息素的印记。这是她第一次在阿凛的领地发情,按照森林的规矩,这意味着她在向他发出“共同抚育后代”的信号。
哥哥用爪子碰了碰阿凛的肩膀,眼神里带着促狭:“还愣着干什么?这可是好事。”妹妹也在旁边点头,尾巴摇得像朵花:“我想要小侄子!”
阿凛却有些犹豫。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那里面除了不舍,似乎还有种沉甸甸的期待。他知道,传承血脉是老虎的本能,更是责任——只有繁衍后代,族群才能在这片森林里延续下去。但他心里总有些说不清的紧张,像第一次捕猎时那样,既期待又忐忑。
“去吧。”阿月的声音从林子里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别让我等太久。”
阿凛深吸一口气,跳下巨石,一步步走向白桦林。阳光透过枝叶落在阿月身上,给她的皮毛镀上了层金边,她的眼睛在光影里亮得像两颗琥珀。他走到她身边,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脖颈——这是老虎表达亲近的方式,温柔得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阿月没有动,只是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绵长的呼噜声。风穿过树林,带着椴树花的香气,把两只老虎的气息缠在了一起,像拧成了一股绳。
从那天起,阿凛的领地多了份新的热闹。阿月的食量渐渐变大,每天要吃掉两只野兔才够,而且格外喜欢吃带筋的肉,说是对幼崽好。哥哥自告奋勇承担了大半捕猎任务,每天天不亮就出去,回来时总能叼着新鲜的猎物,有时是肥美的狍子,有时是嫩滑的野鸭。
妹妹则迷上了“筑巢”。她把自己收集的软草、羽毛都搬到阿月常住的山洞里,铺了厚厚一层,还找来几块光滑的鹅卵石,说是给幼崽当玩具。阿月看着她忙前忙后,总是笑着摇头,却从不阻止。
只有阿凛显得有些笨拙。他想帮阿月舔毛,却总不小心用牙蹭到她的皮肤;想给她找最嫩的树叶,却分不清哪些有毒哪些没毒。有次他叼来只刚抓的刺猬,以为带刺的东西好玩,结果被阿月用尾巴抽了脑袋:“你想扎伤幼崽吗?”
“他就是笨。”哥哥在旁边幸灾乐祸,却被阿月一眼瞪了回去,“你当年比他还笨,把我藏的草药当零食吃。”哥哥顿时闭了嘴,悻悻地扭过头去。
日子在平静中流淌,青溪河的水渐渐暖了,岸边冒出了紫色的马兰花。阿月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变得迟缓,大多数时候只是趴在洞口晒太阳,看着阿凛他们忙碌。
这天傍晚,阿凛正在清理洞外的杂草,突然听见阿月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他心里一紧,立刻冲进山洞——阿月正蜷缩在草堆里,身体不停地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
“怎么了?”阿凛慌了神,想去碰她,又怕弄疼她。哥哥和妹妹也跑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
“是要生了。”阿月咬着牙说,爪子紧紧抓着身下的软草,“你们……出去等着。”
阿凛还想留下,却被哥哥拉了出去:“让她自己来,我们在外面守着。”
他们蹲在洞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呻吟声,心都揪紧了。妹妹忍不住掉起眼泪,哥哥不停地踱步,尾巴甩得像根鞭子。阿凛则死死盯着洞口的藤蔓,耳朵竖得老高,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消失时,山洞里突然传来几声微弱的“嗷嗷”声,像小猫的叫声,却带着老虎独有的韧劲。
“生了!”妹妹一下子跳起来,想去看看,又被哥哥按住了,“再等等。”
又过了一会儿,阿月的声音传出来,带着疲惫却充满喜悦:“进来吧。”
阿凛第一个冲进去。草堆里,阿月的身边躺着三只小小的虎崽,闭着眼睛,像三团毛茸茸的毛线球,正凭着本能往母亲的腹下钻。阿月的皮毛被汗水打湿,却一脸温柔地舔着幼崽的背,眼神里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亮。
“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阿月抬头看向阿凛,嘴角似乎带着笑意,“像你,都有双亮眼睛。”
阿凛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生怕自己的呼吸会吹到幼崽。他伸出爪子,想碰又不敢,最后只是用鼻尖轻轻碰了碰最小的那只幼崽——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在母亲怀里蹭了蹭,发出更响亮的“嗷嗷”声。
那一刻,阿凛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他突然明白了母亲当年的眼神——那不是期待,是守护的决心。从今天起,他不仅是领地的主人,是伙伴们的依靠,更是这三个小生命的父亲。
接下来的日子,山洞里充满了幼崽的叫声。小家伙们长得很快,没几天就睁开了眼睛,是和阿凛一样的琥珀色。他们学会了爬行,在草堆里滚来滚去,时不时用还没长齐的乳牙咬对方的耳朵,惹得阿月不停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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