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传承之诺
惊蛰的雷声滚过山谷时，阿凛正在教幼崽们辨认足迹。他用前爪拨开湿润的泥土，露出一串小巧的蹄印——三瓣形的印记边缘带着新鲜的草屑，是刚经过的野兔留下的。
“看这里，”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贴着地面，“野兔的蹄子轻，落地时后蹄会比前蹄深半分，逃跑时会留下带滑痕的印子。”
三只半大的虎崽凑过来，学着他的样子嗅闻，其中一只最活泼的幼崽没站稳，一屁股坐在泥地里，惹得同伴们低低地笑。阿月站在不远处的岩石上，看着这一幕，尾巴轻轻晃动，眼神里满是温柔。
距离那场领地之争已过去半年，森林迎来了最丰饶的季节。溪流涨满了水，漫过岸边的卵石，把上游的鱼卵带到浅滩；向阳的坡地上，蕨类植物长得比幼崽还高，叶片下藏着肥美的昆虫；就连空气里都飘着浆果的甜香，引得蜂群整日在灌木丛上盘旋。
阿凛的领地成了真正的“安全区”。不仅是他们族群，连之前迁徙的鹿群、狼族，甚至几只胆小的獾，都在这里安了家。大家遵循着无形的规则：虎捕猎大型动物，狼清理残食，鹿群控制草木生长，形成了奇妙的平衡。
这天清晨，花鼠突然带来个消息——它在东边的山谷里，发现了一窝被遗弃的小狼崽，眼睛还没睁开，冻得瑟瑟发抖。
“狼群呢？”阿凛立刻警觉起来。独眼狼带着族群迁徙后，这片区域的狼一直很安分，不该有幼崽被遗弃。
花鼠焦急地比划着，前爪在空中划出“网”的形状，又做出“倒下”的姿势。阿凛瞬间明白了——是偷猎者。他们可能又回来了，而且这次的目标是狼。
他立刻带着哥哥和阿月赶往东边山谷。远远就看见一片狼藉：被踩倒的灌木，散落的狼毛，还有个被撕开的铁笼，笼门上还挂着块带血的皮毛。而在一棵被折断的松树底下，果然躺着三只小狼崽，身体蜷缩成一团，发出微弱的呜咽。
“它们的母亲……”阿月的声音有些发颤，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摊血迹上。
阿凛走上前，用爪子轻轻碰了碰小狼崽。小家伙们立刻往他身边挤，把他的爪子当成了母亲的皮毛，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和当年救下小狍子时一样，那份脆弱让他无法视而不见。
“带回去吧。”他做出决定，“让狼夫妻照顾它们。”
哥哥有些不赞同：“狼和虎天生是对头，你忘了小时候被狼追的事了？”
“那是以前。”阿凛看着小狼崽们，“现在它们是我们的邻居，我们得护住自己的邻居。”
他们把小狼崽带回了领地中心的洞穴。那对狼夫妻闻讯赶来，看到小狼崽时，母狼立刻上前舔舐它们冻僵的身体，公狼则对着阿凛低嚎了一声，像是在道谢。
“它们会好好照顾小家伙的。”阿月看着狼夫妻小心翼翼地把小狼崽叼进自己的洞穴，轻声说，“你做了件对的事。”
阿凛没说话，只是走到洞穴外的空地上，望着东边山谷的方向。他知道，偷猎者的再次出现，意味着平静的日子可能要结束了。这次他们抓狼，下次可能就会把目标重新对准老虎。
“我们得做些准备。”他对哥哥和阿月说，“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被动。”
接下来的日子，阿凛开始组织大家“布防”。他让狼夫妻负责侦查——它们跑得快，嗅觉灵敏，能在几里外就闻到人类的气味；让花鼠和松鼠们在林间设置“警报器”——把藤蔓系在树枝上，一旦有大型动物经过，就会发出“沙沙”的响声；他自己则带着哥哥，在领地边缘的必经之路上，挖了些伪装的陷阱——不算深，但足够让人类的靴子陷进去，拖延他们的脚步。
“还不够。”阿凛站在鹰嘴崖上，看着领地的全貌，眉头紧锁，“我们需要一个能快速集合的信号，一个让所有动物都能听懂的信号。”
“虎啸。”阿月突然说，“你的啸声能传遍整个山谷，所有动物都认得。”
阿凛点点头。他试着对着山谷发出一声悠长的啸声，声音里带着特定的节奏——三短一长，像母亲以前呼唤他回家时的调子。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狼嚎的回应，接着是鹿鸣，甚至还有花鼠尖利的叫声，像一场跨越物种的合唱。
“管用。”哥哥的眼睛亮了起来，“以后只要听到这个信号，大家就知道有危险。”
准备工作进行到一半时，偷猎者真的来了。这次不是之前的散兵游勇，而是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五个人，带着猎犬和更粗的网，还有那种能发射麻醉针的长管枪。
警报是花鼠发出的。它在一棵高高的松树上，看到偷猎者的卡车停在了青溪河边，立刻发出急促的叫声。几乎同时，阿凛的啸声在山谷里响起——三短一长，清晰而坚定。
动物们的反应比预想中更快。狼夫妻带着族群，悄无声息地绕到偷猎者身后，在他们必经的路上刨了几个浅坑，上面铺着树枝和落叶；鹿群则故意在偷猎者面前奔跑，把他们引向布满陷阱的区域；连平时胆小的獾，都从地下钻出来，在偷猎者的靴子底下挖洞，让他们走得磕磕绊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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