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像门前的老槐树,一年比一年茂盛。
第四章:书铺里的春
开书铺的事比想象中顺利。大伯托人找的铺面就在镇口,隔壁是王老汉的糖葫芦摊,斜对过是张嫂的“迎客来”客栈,往来人多,倒也热闹。沈砚之给书铺起了个名字,叫“砚田居”,取“以砚为田,以笔为耒”之意,父亲写了牌匾,挂在门楣上,黑底金字,倒有几分文雅气。
正月十五的灯节刚过,砚田居就开张了。没有放鞭炮,只在门口贴了副新写的春联,上联是“墨香染得春风醉”,下联是“书韵引来福气多”,横批还是“喜迎新春”——沈砚之觉得,这四个字里藏着日子该有的样子,得一直贴着。
开张第一天,来的多是街坊邻居。张嫂送了盆绿萝,放在柜台旁,绿油油的叶子透着生气;王老汉拎来一串最大的糖葫芦,插在门后的陶罐里,红得喜庆;大伯送了套《论语》,说是给书铺镇场子。
父亲和母亲也来了,帮着整理货架。父亲摸着那些崭新的宣纸,眼里满是爱惜:“这纸好,比我当年用的强多了。”母亲则在角落里摆上了个小炉子,烧着热水,说是给来歇脚的客人沏茶用。
“沈先生,给我来支毛笔。”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是隔壁学堂的学生,叫小石头,常来蹭书看。
沈砚之取了支狼毫笔递给他:“拿着用,不用给钱。”
“那不行,娘说不能白拿东西。”小石头从兜里掏出两个铜板,放在柜台上,“我要练字,将来也要考功名,像沈先生一样。”
沈砚之笑了,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揣着铜板去买笔墨,心里藏着个大大的志向。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千字文》,递给小石头:“这个送你,好好练,比考功名更重要的,是把字写进心里。”
小石头捧着书跑了,留下一串欢快的脚步声。沈砚之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开书铺或许比考功名更有意义——功名是自己的,而这些字,这些书,能照亮更多人的路。
日子一天天过,砚田居渐渐有了人气。镇上的秀才们爱来这里讨杯茶,聊聊诗词;学堂的孩子们放学后,总爱趴在柜台上,看沈砚之写字;连隔壁的王老汉,收摊后也会过来坐会儿,听沈砚之念几段话本。
父亲每天都来书铺转转,有时帮着理理书,有时就坐在角落里,看着沈砚之忙忙碌碌,嘴角总带着笑。母亲则隔三差五送来些点心,给来的客人尝尝,说是“沾沾福气”。
这天傍晚,沈砚之正在写春联的样纸——离清明还有些日子,但已有客人来预定祭祖用的联子。父亲坐在一旁,看着他笔下的“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突然说:“砚之,你还记得你祖父的坟头,去年的春联是歪的吗?”
沈砚之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去年清明他还在京城,是父亲去上的坟,回来后说风大,把春联吹歪了,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今年我去写,一定写得端端正正。”沈砚之说。
“不光要端正,还要有劲儿。”父亲说,“你祖父一辈子教书育人,最看重‘正’字,字正了,心才能正;心正了,福气才能留得住。”
沈砚之停下笔,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突然明白,父亲说的福气,从来都不是凭空掉下来的,是一代代人用正直和勤恳攒下的。就像那副“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岁月要靠一天天的正经过,福气才会一点点地满进门。
入夏的时候,砚田居来了位特殊的客人。是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带着个小厮,说是从京城来的,要找沈砚之。
“沈先生别来无恙?”中年人拱手笑道,“在下是翰林院的笔吏,当年曾与先生同在字画铺抄书。”
沈砚之认出他来,是当年一起抄书的李兄,后来因一笔好字被翰林院看中,算是熬出了头。
“李兄客气了。”沈砚之请他坐下,沏了杯茶,“不知李兄今日来……”
“是来给先生带个消息的。”李兄喝了口茶,“去年的恩科,先生虽未到场,但主考官念及先生当年的才学,说若先生有意,可补录为贡生,回京任职。”
沈砚之愣了一下,心里竟没有多少波澜。放在三年前,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但现在,看着书铺里的书架,看着窗外的老槐树,看着角落里打瞌睡的父亲,他突然觉得,京城的繁华,远不如这里的安宁。
“多谢李兄好意,也替我谢过主考官。”沈砚之拱手道,“只是我已习惯了镇上的日子,这砚田居,还有家里的爹娘,都离不开我。”
李兄有些惊讶,随即叹了口气:“先生倒是想得通透。当年在京城,先生总说‘大丈夫当志在四方’,如今看来,能守着一方天地,也是难得的福气。”
送走李兄,父亲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好了?”
“想好了,爹。”沈砚之看着父亲的眼睛,“这里才是我的四方。”
父亲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欣慰:“好,好小子,没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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