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周先生慌慌张张跑进来:“先生!不好了!王三带着差役来了,就在门口!”
众人脸色骤变,张老爷和刘掌柜更是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往屏风后躲。沈砚之按住他们:“诸位不必惊慌,有我在。”
话音刚落,王三就带着四个差役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卷新的公文,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沈举人,忙着呢?正好,给你送新公文来了。”
沈砚之迎上去:“王管事,不知这新公文是何内容?”
“何内容?”王三将公文扔在桌上,“之前那公文写得简略,怕你看不懂,李大人特意让人补了明细。你自己看看,这捐是用来修缮城防的,有商户联名证明,还有府衙的公章,合情合理,合规合法!”
沈砚之拿起公文,快速浏览起来。只见上面果然添了“修缮城防”的字样,后面还列着十几个商户的签名和手印,最下方盖着府衙的朱红大印。可他一眼就看出了破绽——那些签名的商户,有几个是王三的亲戚,还有几个是平日里靠着官府生意吃饭的,根本不是“自愿”联名。
“这签名有假,”沈砚之指着公文道,“这些商户我认识,其中张记布庄的老板昨日还跟我说,他根本没签过字。王管事,伪造签名,按律当杖八十,你可知罪?”
王三嗤笑一声:“伪造?沈先生可别血口喷人!这些商户都是亲自来府衙签的字,有差役作证,你凭什么说假?”
“我可以去问张老板!”沈砚之语气坚定。
“问了又如何?”王三上前一步,逼近沈砚之,“他要是说没签,那就是他忘了;他要是说签了,那就是你造谣。沈先生,你觉得他会帮你,还是帮协台大人?”
沈砚之语塞。他知道,张老板若是被王三威逼,定然不敢说实话。这就像一场早已设好的局,无论他怎么辩解,对方都有办法把“假的”说成“真的”。
“怎么?没话说了?”王三得意地拍了拍公文,“沈先生,我劝你还是识相点。赶紧把德顺堂的五两银子交了,再帮着劝劝其他乡绅,这事就算了。不然,这‘污蔑官府’的罪名,你可担待不起。”
“我不会交这不合理的捐税,更不会劝其他人交。”沈砚之攥紧了拳头,“你们这样做,是枉顾律法,欺压百姓!”
“欺压百姓?”王三突然提高了音量,“老子这是为了城防!为了海防!你不肯交捐,就是不想让城防修好,就是想让倭寇打进来,就是通敌叛国!沈砚之,这个罪名,够你掉脑袋的!”
“你……你血口喷人!”沈砚之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王三竟然会用这么荒唐的罪名来诬陷他。
“是不是血口喷人,可不是你说了算。”王三冲差役们使了个眼色,“把这份公文给沈先生好好‘看看’,让他想清楚了再回话。三日之内,若是见不到银子,咱们就去学政衙门,告他个通敌叛国!”
差役们上前,将公文塞到沈砚之手里,眼神里满是威胁。王三则大摇大摆地走到石榴树下,折了一根新枝,把玩着道:“沈先生,别以为你是举人就了不起。在这地盘上,李大人说你是好人,你就是好人;说你是坏人,你就是坏人。道理?道理能当饭吃?能保你举人功名?”
沈砚之看着手里的公文,又看了看躲在屏风后不敢出声的乡绅们,突然觉得一阵无力。他饱读诗书,能背出整部《大清律》,能写出让考官赞赏的文章,可面对王三这种蛮不讲理的人,他的道理、他的学识,竟毫无用处。
王三走后,乡绅们纷纷从屏风后出来,张老爷拍着沈砚之的肩膀道:“沈先生,听我一句劝,认了吧。五两银子而已,别把自己搭进去。”
“是啊沈先生,”刘掌柜也劝道,“通敌叛国可不是小事,要是真被他们告了,你这一辈子就毁了。”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砚之,忍一时风平浪静。咱们读书人,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沈砚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那份伪造的公文折好,放进袖袋。他看着院子里被王三折断的石榴枝,嫩绿的叶子蔫蔫地垂着,像极了此刻他的心情。
当晚,沈砚之独自坐在书房,对着那方残缺的端砚发呆。油灯的火苗跳跃着,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想起年轻时在书院读书,恩师曾问他:“若有一日,道理行不通了,你当如何?”
那时他意气风发,答道:“道理不行,便以死争之。”
恩师摇摇头:“死争易,活争难。真正的读书人,不是要争一时的对错,是要争一世的公道。哪怕眼前无路,也要寻路;哪怕无人理解,也要坚守。”
想到这里,沈砚之重新拿起狼毫,
喜欢动物密事生活请大家收藏:(m.zjsw.org)动物密事生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