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凛眉头微蹙,放下筷子,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接听。
“喂。”
“嗯。”
“知道了。”
“推掉。”
“我说了,推掉。”
“我这边有事。走不开。”
“……”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简短而带着惯有的冷硬。但阮知还是隐约捕捉到了几个词——“专访”、“制片人”、“很重要”、“必须去”……
似乎是工作上的重要安排,但被他强硬地推拒了。
有事?走不开?
阮知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看向餐桌对面那个空着的座位,还有那碗冒着热气的鱼汤。他说的“有事”,难道就是……在这里看着她,逼她吃饭?
这个念头荒谬得让她自己都觉得可笑。怎么可能?他陆时凛的时间,分分钟以万计算,怎么可能浪费在她这个“工业糖精”编剧身上?大概只是……还没折磨够吧?
陆时凛很快结束了通话,面无表情地走回餐桌坐下,重新拿起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吃饭。”他再次开口,语气比刚才更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别让我再重复。”
阮知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那冰冷的命令语气,像鞭子抽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她看着陆时凛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情绪的眼眸,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反抗?她拿什么反抗?
她认命般地、极其缓慢地,从高脚凳上挪下来,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僵硬得像关节生了锈的木偶。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勺面前那碗奶白色的鲫鱼豆腐汤。汤汁滚烫,散发着浓郁的鲜香。她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汤汁滑过舌尖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纯粹的鲜美滋味猛地炸开!鱼汤的醇厚,豆腐的滑嫩,带着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姜的辛香和胡椒的微辣,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温柔地熨帖着冰冷的胃壁和紧绷的神经。那滋味……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阮知愣住了。她下意识地又舀了一勺,吹凉,送入口中。这一次,味蕾的感受更加清晰。没有花哨的调味,没有复杂的技巧,只有食材本身最本真、最温暖的滋味。那鲜美的暖流顺着食道滑下,仿佛连带着手臂上的刺痛和心头的寒意,都被稍稍驱散了一些。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陆时凛。他正夹起一块排骨,慢条斯理地吃着,动作优雅,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完全看不出这桌饭菜是出自他那双握过影帝奖杯的手。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陆时凛抬眸,视线淡淡地扫过她握着勺子的手和那碗被喝掉一小半的鱼汤,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捕捉的波动。快得让阮知以为是错觉。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低下头,专注地吃着饭。
阮知低下头,看着碗里奶白的汤,又看了看那盘色泽诱人的红烧排骨和碧绿的炒青菜。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心底悄然滋生。屈辱感依旧存在,手臂的疼痛也还在,但此刻,胃里那股真实的、温暖的饱足感,却像投入冰湖的一颗小石子,荡开了一圈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涟漪。
她默默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排骨炖得软烂脱骨,酱汁浓郁咸鲜,带着微微的回甜。再吃一口青菜,清爽脆嫩,带着锅气。
没有剧本里的烛光晚餐,没有华丽的场景布置,只有冰冷的剪辑楼,一张简陋的小餐桌,和一个她痛恨却又不得不共处一室的男人。但口中的食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她鼻头发酸的真实力量。
她埋头吃着,不再去看对面的人。眼泪毫无预兆地再次涌了上来,这一次不是因为屈辱或愤怒,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杂着委屈、疲惫和一点点被这粗糙食物安抚了的脆弱。
她无声地流泪,泪水一滴滴砸进碗里,混进奶白的鱼汤中。
陆时凛依旧沉默地吃着饭,仿佛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
……
接下来的几天,阮知感觉自己像被陆时凛强行拖入了一个诡异而规律的“真实生活”循环。
清晨五点半,她会被准时“押送”到影视基地空旷的街道,被迫跟着陆时凛晨跑。刺骨的寒风中,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肺部像要炸开,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而陆时凛,始终保持着稳定而快速的步伐跑在前面,像一台不知疲倦的精密机器,偶尔会停下来,冷眼看着她狼狈地弯腰喘息,丢下一句冰冷的“跟上”,便又继续向前。
晨跑结束,永远是那家固定的早餐铺子。两个茶叶蛋,两根油条,两杯豆浆。陆时凛会随意地坐在石阶上吃,阮知则抱着自己那份滚烫的早餐,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小口小口地吞咽,像完成一项任务。
然后,是雷打不动的农贸市场行程。拥挤、嘈杂、腥臊……阮知从一开始的极度抗拒、狼狈不堪,到后来渐渐麻木。她像个小跟班,沉默地跟在陆时凛身后,手里抱着越来越沉的购物袋,看着他熟练地挑选、挑剔、砍价。她学会了避开湿滑的地面,学会了在拥挤的人群中护住手里的东西,甚至……在陆时凛付钱时,会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摊主找回的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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