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的配音生涯终结于一场声带手术。
地铁站里,她遗落了储存上千种声音的录音笔。
周寂捡到它时,耳机里正循环播放着一个女人的叹息。
那叹息像羽毛搔过他失聪多年的耳蜗神经。
他循着声纹找到她,却发现她比自己更沉默。
唇语教学中,她看见他笔记本上画满她的声波纹身。
“这是你的心跳,”他在她掌心写道,“我的耳朵。”
当助听器在暴雨中失灵,姜窈撕毁禁声令嘶喊出他的名字。
声带撕裂的血染红雨水,而周寂在寂静中猛然回头。
古城墙上投影着巨大的声波画——那是他用她声音档案制作的情书。
解说器播放着她提前录好的告白:“你眼睛听见的,是我的重生。”
展览结束的深夜,周寂的修复室收到神秘包裹。
褪色的老式录音带标签写着:“1987年,周淑娴声纹档案”。
而姜窈的复诊报告上,医生用红笔圈出异常增生的组织:
“声带细胞正在模仿......壁画颜料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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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砸在姜窈头顶的透明塑料棚上,密集得令人窒息。整个城市浸泡在灰蒙蒙的水汽里,地铁口像怪兽湿漉漉的喉咙,吞吐着行色匆匆、面目模糊的人潮。姜窈裹紧了单薄的风衣,寒意却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那道不久前才拆线的疤痕在指腹下微微凸起,无声地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属于“夜莺”姜窈的时代。那个用声音塑造无数灵魂,让听众如痴如醉的顶级配音演员,如今被困在这具连一声完整叹息都发不出的躯壳里。医生严厉的警告犹在耳边:“绝对禁声!一个字都不准说!想要以后还能发出点像样的声音,就管住它!”
背包沉甸甸地坠在肩上,里面装着她沉甸甸的过去——那支陪伴她征战无数录音棚的黑色金属录音笔,里面是她十年心血凝成的“声音标本库”。一千零三十七种笑声,从少女的清脆到老妇的沙哑;四百八十二种哭泣,压抑的呜咽到崩溃的嚎啕;风声掠过不同季节的树叶,雨滴敲打各式材质的屋顶,还有无数细碎的情绪切片:犹豫的停顿,愤怒的喘息,爱恋的呢喃……这是她构筑世界的砖瓦,是她曾经存在的证明。如今,它们成了最无用的遗物,却也是她唯一无法割舍的珍宝。
人潮汹涌,下班高峰期的地铁口是战场。一个莽撞的身影猛地撞上她的肩膀,姜窈踉跄着后退,手下意识地去扶旁边的广告牌立柱。就在那一瞬间,肩上的背包带猛地一滑!装着录音笔的侧袋拉链似乎被什么勾了一下,她清晰地感觉到那小小的、冰冷的柱状物滑脱出去,掉落在湿漉漉、满是脚印和泥水的地砖上。
“呃……”一个短促的气音卡在喉咙里,带着撕裂的痛楚。她猛地弯腰去抓,手指几乎要触碰到那熟悉的金属外壳。然而,更多的脚步涌来,一只锃亮的黑色皮鞋,毫不留情地踏了上去,紧接着是更多匆忙的鞋底。她被推挤着,眼睁睁看着那支小小的、储存着她整个声音宇宙的笔,被踢向墙角泛着污水光亮的排水沟边缘,半个身子已经悬空。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徒劳地伸手,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呐喊。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沾着一点青灰色颜料污渍的手,快如闪电般探入那片混乱的鞋林下方,稳稳地,在录音笔即将滑入肮脏沟槽的前一秒,攥住了它。
姜窈猛地抬头。
那是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靛蓝色工装外套,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有力。头发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眉眼,但下颌的线条透着一股沉静的倔强。雨水顺着他略高的眉骨滑下,滴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他似乎完全没在意周围推搡的人群,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掌心里那支小小的录音笔上。他用指腹抹掉笔身上沾染的泥点和鞋印,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细致。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像穿过喧嚣雨幕的探照灯,精准地落在了姜窈苍白失色的脸上。那眼神很奇怪,没有好奇,没有询问,甚至没有寻常人捡到失物该有的那种善意或探究。那是一种极深的专注,一种穿透表象、直抵核心的凝视,仿佛他看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身上某种无形的东西。
他的嘴唇,在周围嘈杂的背景音浪中,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发出。随即,他隔着几步的距离,朝姜窈摊开掌心,录音笔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块被寻回的黑色宝石。
姜窈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混合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的余悸。她几乎是扑过去的,双手颤抖着接过那支笔,冰冷的金属外壳此刻却带着灼人的温度。她想说谢谢,无数个“谢谢”在喉咙里翻滚,撞击着那道无形的禁令。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个扭曲的、无声的口型,脸上是混合着焦急和歉意的痛苦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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