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瘴谷的木屋在阵法笼罩下,仿佛从世间被悄然“抹去”。黎明的第一缕灰白光线,被浓稠的雾气与无形的“敛息绝迹阵”扭曲、稀释,最终化为一片朦胧的暗影,投射在布满蛛网的窗棂上。
凌清墨靠坐在墙边,闭目调息。左臂伤口的阴寒死气已被李奕辰的寂灭之力暂时“冻结”,但那股冰冷如附骨之疽盘踞在经脉深处,时刻提醒着她之前的凶险。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额间那一道“墨痕”。自李奕辰那缕墨力短暂“接触”后,它便不再仅仅是灼痛的烙印,更像是一只……半醒的“眼”,或是一个“空洞”的入口。她能隐约感觉到,有某种极其微弱、却同源的力量,正从这“空洞”的另一端,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与……审视。
这感觉让她毛骨悚然,仿佛自己的神魂深处被打开了一条缝隙,连接向了某个未知而庞大的存在。是“墨灵”?还是李奕辰所说的、炼制“血墨”的源头?她不敢深想,只能竭力收束心神,运转凌家祖传的、用以稳定心神的心法口诀。然而,原本有效的口诀,此刻运行起来却滞涩异常,仿佛“墨痕”本身在抗拒、在污染这法门。
角落阴影里,李奕辰的墨色化身静静悬浮,轮廓比昨夜更加淡薄了几分,仿佛随时会融入黑暗。他同样在“调息”——更确切地说,是在解析、适应。解析与凌清墨“墨痕”短暂共鸣时捕获的那一丝奇异“律动”,适应这具临时化身在此界法则压制下的巨大消耗,以及……推演“洗痕泉”与“血墨”炼制地的关联。
木屋外,被阵法扭曲的感知领域边缘,有数道微弱却充满恶意的“视线”扫过,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那是昨夜追击者残留的同伴,或是在雾瘴谷中游荡、被此地异常死气吸引的邪祟。但它们无一例外,都在触及阵法扭曲的“概率边界”时,疑惑地徘徊片刻,最终茫然转向他处。李奕辰布下的“阵”,并非坚固的屏障,而是让此地“被忽略”的暗示,效果非凡,却也极为消耗心神维系。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缓流淌。凌锋的呼吸依旧微弱,但服下那枚奇异丹丸后,至少生机流逝的速度被极大延缓,眉宇间那抹死灰也淡去些许。这给了凌清墨一丝喘息之机,也让她对李奕辰那深不可测的手段更多了几分敬畏与忌惮。
“你对‘墨’,了解多少?”
淡漠的声音忽然在寂静的木屋中响起,是李奕辰。他并未睁眼,墨色身影依旧如雕塑。
凌清墨心中一凛,缓缓睁开眼。她知道,真正的“交易”与试探,此刻才开始。
“凌家世代守护的,是一块被称为‘源墨’的古墨,据说是先祖与‘墨灵’订立契约的凭证与封印之物。”她斟酌着词句,将家族中口耳相传、却语焉不详的秘辛道出,“‘墨卫’之责,便是守护此墨,防止其力量外泄,也防止外人觊觎。‘墨痕’……是血脉承契的标记,也是束缚。使用其力,需付出代价,年深日久,反噬愈烈,最终……”她顿了顿,“会沦为‘墨’的奴仆,或……养分。”
“契约内容?”李奕辰问。
“不知。”凌清墨摇头,苦涩道,“真正的契约内容与具体仪式,历来只传当代‘墨卫’之长,且需在特定时日、特定地点,由‘墨灵’见证方可获悉。我父亲……去得突然。哥哥或许知道更多,但他从未详说,只道是沉重的枷锁。”
“那方失踪的歙砚,与‘源墨’有何关联?”
“不知。”凌清墨再次摇头,这也是她最大的困惑,“族中典籍对那方砚台记载极少,只提及其名‘龙洑’,是某位先祖珍爱之物,随葬于密室。哥哥似乎是在调查‘7.23’案现场的血墨时,发现了砚台与‘源墨’之间存在某种感应,才冒险潜入,继而遭难。”
李奕辰沉默片刻。凌家所知,似乎也仅限于“守护”与“承受反噬”这个层面,对“墨”的本质、“墨灵”的真实面目、乃至“契约”的深层目的,皆是一片迷雾。这更像是一个被精心设计的、世代传承的“囚笼”与“祭品”体系。
“你的‘墨痕’,在接触我之力时,有‘吸纳’之举。”他话锋一转,点出关键,“此非寻常反噬印记所能为。它更像是一个……‘接口’,或一个未完成的‘通道’。”
凌清墨脸色一白:“接口?通道?通向何处?”
“不确定。”李奕辰的化身微微波动,“可能是通向所谓的‘墨灵’,也可能是通向……炼制‘血墨’的源头,或者……别的什么。你凌家祖上签订契约时,恐怕不仅仅是被‘标记’,而是被‘改造’了血脉根基,使得后代血脉中,都蕴含了这‘接口’的雏形。‘墨痕’觉醒越深,这‘接口’便越通畅。”
他看向凌清墨,墨色的眼眸深不见底:“昨夜我以寂灭之力暂时压制你臂上死气,实则是以更高层次的‘墨’之力,强行‘覆盖’了那较低层次的‘血墨’侵蚀。你的‘墨痕’在那一刻产生的‘饥渴’与‘吸纳’,并非针对我的力量,而是针对那种‘覆盖’与‘净化’的过程本身。它在……学习,或者说,在‘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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