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墨如坠冰窟。这意味着,她身上的“墨痕”并非死物,而是在不断进化、成长的“活物”?而她使用力量对抗侵蚀的过程,反而可能是在喂养它,让它更接近某个“完整”的状态?
“那……那洗痕泉……”她声音发颤。
“若‘洗痕泉’真能‘洗去一切法则痕迹’,其首要目标,应是断开或净化你这‘墨痕’与源头的连接,从根本上解决‘接口’问题。”李奕辰分析道,“但此举风险极大。‘接口’若强行断开,可能导致你血脉崩溃,或直接引来‘接口’另一端存在的注视与反扑。此外……”
他目光扫过昏迷的凌锋:“你哥哥体内被‘血墨’侵蚀极深,‘血墨’与‘墨痕’同源而异质,如同被污染的支流。洗痕泉若洗去‘墨痕’,或许能根除你之隐患,但对已被‘污染’的支流效果未知,甚至可能因打破平衡而引发更剧烈的反噬。找到‘洗痕泉’是第一步,如何用,是更大的难题。”
希望似乎近在咫尺,但前路却布满了更危险的陷阱。凌清墨握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无论如何,必须找到它!这是唯一的生路!
“休息够了。”李奕辰的化身忽然站起,虽然淡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阵法维系消耗颇巨,不宜久留。追兵虽被误导,但此地异常死气汇聚,恐引更多不速之客。即刻出发,前往西南血泽。”
“可我哥哥……”凌清墨看向凌锋。
“带上。”李奕辰言简意赅,“留于此地,死路一条。我之丹药可护他十二时辰,在此期间,必须找到解决之法或更安全处所。”
他走到门边,虚幻的手指凌空虚划,那层笼罩木屋的无形“薄膜”微微荡漾,随即如同水波般向中心收缩,最终化作一点微不可察的墨色光点,没入他指尖。外界的气息——阴冷、潮湿、夹杂着淡淡腥气的雾瘴气息——顿时涌入。
“跟紧,收敛气息,尤其注意你额间‘墨痕’。”李奕辰率先踏出木屋,墨色身影在浓雾中几乎难以分辨。
凌清墨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压下,俯身背起凌锋。哥哥的身体比之前更轻了,仿佛生命的重量正在一点点流失。她调整了一下绑带,确保稳妥,然后毅然迈步,踏入了那片灰白色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雾瘴之中。
李奕辰选择的路径极为刁钻,并非直线向西南,而是在雾瘴中曲折前行,时而甚至反向绕行。他仿佛能“看”到雾气中常人无法察觉的能量流动与生命气息,精准地避开了一些潜伏在雾中的毒虫巢穴、天然形成的瘴气漩涡,甚至几次远远绕开了几处散发着隐晦但危险气息的区域——那里似乎盘踞着雾瘴谷中真正的“主人”。
凌清墨艰难地跟在后面,背着一个人,在湿滑崎岖、视线不清的山路上跋涉,体力消耗极大。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额间的“墨痕”在浓雾中微微发热,仿佛在呼应着这片天地间弥漫的、与“墨”相关的某种晦涩气息。她必须时刻分心压制,以免其异动引来麻烦。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前方的雾气似乎稀薄了一些,但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血腥与怨毒气息,却明显浓重起来。脚下的土地也从灰黑变得暗红,草木稀疏,且形态扭曲,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接近了。”前方的李奕辰忽然停下,墨色身影凝实了几分,望向雾气更深处,“前方死气与怨念汇聚成‘煞’,形成天然迷障,对生灵神魂有侵蚀之效。更境,勿要离开我三步之外。”
他抬手,指尖一缕极其凝练的墨色气息溢出,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薄薄的、不断流动的墨色光膜,将凌清墨笼罩其中。光膜触体微凉,将外界那股令人心烦意乱、幻象丛生的怨煞之气隔绝了大半。
凌清墨顿觉心神一清,连忙道谢。
又前行数百步,雾气陡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血色弥漫的沼泽出现在前方!
沼泽广阔,望不到边际。暗红色的泥浆缓缓蠕动,表面不时冒出咕嘟咕嘟的气泡,破裂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沼泽中零星矗立着一些枯死的、形态怪异的树木,枝干扭曲如同挣扎的人形。更令人心悸的是,在沼泽边缘的泥泞中,隐约可见一些惨白的骨骸,有人形,亦有兽状,半陷其中,仿佛在无声呐喊。空气中浓郁的怨毒与死寂气息,几乎凝成实质,让凌清墨即便有光膜保护,也感到呼吸艰难,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这里,就是李奕辰所说的“血色水泽”?炼制“血墨”的源头之一?
“果然是‘聚阴炼煞’之地,而且规模不小。”李奕辰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以万灵精血怨魂为薪,熬炼邪墨。好大的手笔,好毒的用心。”
他目光如电,扫过沼泽,最终定格在沼泽中央偏左的某处。那里,血色泥浆的翻滚似乎更加剧烈,颜色也更深沉,隐隐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旋涡。旋涡中心上方,空气微微扭曲,仿佛有一道无形的裂痕,不断汲取着从沼泽各处汇聚而来的暗红色血煞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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