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月光照骨寒,冥骑踏碎鬼门关。
亡者睁眼惊鸦起,血咒未战已沸腾。
惨白的月光泼洒下来,将阴山古道照得一片清冷。路面泛着不正常的灰白,像一条死去的巨蛇蜕下的皮,蜿蜒扭曲,伸向远方无尽的黑暗。
两侧的山崖,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怪石嶙峋,如同无数扭曲的鬼怪,张开獠牙,无声地俯视着这条死亡通道。风穿过石缝,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像是地府冤魂的哭泣。
嗒。
嗒。
嗒。
沉重的马蹄声,敲碎了古道的死寂。
十八骑,如同从墨汁里捞出的剪影,沉默地行走在这条苍白的地带上。玄甲吸收了月光,没有丝毫反光,只有一片沉滞的、比夜色更浓的黑暗。他们眼中跳跃的猩红,是这片黑白世界里唯一的色彩,冰冷,嗜血。
罗成位于队列最前。
鬼面之下,他的呼吸粗重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阴山夜晚特有的、混杂着腐朽泥土和某种未知腥气的寒意。这寒意钻入肺腑,却无法熄灭右臂上传来的、越来越炽热的灼痛。
“蚀魂”血线,活了。
它在皮肤下突突跳动,像一条苏醒的毒蛇,沿着他的臂骨向上缠绕。每一次马蹄踏在地面的震动,都仿佛直接敲击在这条血线上,引发一阵阵更强烈的麻痒和刺痛。那不是纯粹的痛苦,其中混杂着一种诡异的渴望,一种对前方那片庞大杀戮场的饥渴。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十七道(燕七因之前的妖化而异常沉寂)冰冷的意念,正通过某种无形的链接,不断冲击着他的神智。无数破碎的画面、嘶吼、兵刃砍入骨肉的闷响、濒死的哀嚎……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试图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过去无数场杀戮的沉淀,是血咒本身携带的诅咒记忆。
他死死咬住牙关,舌尖尝到了腥甜。是咬破了下唇。疼痛让他勉强维持着清醒。左手紧紧攥着怀里的玄铁虎符,那冰冷的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锚点。
不能迷失。
至少,现在还不能。
他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过身侧。
燕一就在他左后方半个马身的位置。这个首席骑士,如同磐石般稳定。但他眼中那两团猩红,此刻也燃烧得格外炽烈,仿佛两颗即将滴落的血珠。他覆盖着铁甲的手,无意识地、反复地握紧又松开马缰,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他在克制。
克制着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对鲜血的本能冲动。
就在这时——
“扑棱棱——!”
一阵突兀的翅膀拍打声从头顶传来。
古道旁一株枯死的怪树上,栖息着的十几只夜枭被这队不速之客惊起。它们惊慌地飞向夜空,发出凄厉的鸣叫,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几乎在同一瞬间!
“锵!”
一声清越的、带着无比渴望的金属颤鸣响起!
罗成右侧,一名燕云骑(暂称为燕九)腰间的长刀,竟自行出鞘半寸!森冷的刀锋在月光下闪过一瞬寒芒!他眼中的猩红猛地暴涨,头盔微微转向那些飞远的夜枭,一股纯粹而暴戾的杀意,如同实质般锁定了那些无辜的飞鸟。
他想杀了它们。
仅仅是因为它们发出了声音,惊扰了这片“宁静”。
“嗡——”
罗成怀中的虎符猛地一震!一股更加冰冷、带着强制意味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笼罩住燕九。
燕九的身形骤然僵住。那出鞘半寸的长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按住,缓缓地、极其不情愿地,滑回了刀鞘之中。他眼中的猩红闪烁了几下,最终恢复到之前那种稳定的、但依旧危险的状态。
他安静下来。
但罗成的后背,却瞬间被冷汗浸湿。
不是因为恐惧燕九的反噬。而是他清晰地感受到,在刚刚那一刹那,他自己心底,竟然也升起了一丝烦躁,一丝想要将那几只聒噪的夜枭撕成碎片的冲动!
血咒的影响,无孔不入。
它不仅在侵蚀他的身体,更在污染他的意志。
队伍继续前行,死寂比之前更甚。只有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规律得令人心慌。
越往深处走,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
古道旁的泥土,渐渐变成了暗红色。像是被鲜血浸泡了千万年,连月光都无法洗去那股沉淀的色泽。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不是新鲜的血腥,而是一种陈旧的、混合着铁锈和腐烂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散落在路边的,不再是普通的碎石。
开始出现断裂的兵器。生锈的刀剑,折断的长矛,深深插入泥土中。还有破碎的甲胄碎片,以及……一些已经完全白骨化,不知属于哪个年代、哪方势力的残骸。
骷髅头空洞的眼窝,无声地凝视着这支沉默的军队。
这里,是古战场。
罗成甚至看到,在一块巨大的、如同卧牛般的岩石下,倚坐着一具相对完整的骷髅。它身上还套着残破的皮甲,头颅低垂,一只白骨手掌,却依旧紧紧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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